要一个说法?
詹台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更气方岚,还是更气她那个爱了十几年的“陆幼卿”。
“你让他娶你,他不乐意,逃了有什么稀奇?值当你这样不要命,找他这么长的时间?”詹台气不打一出来,伸出手指头戳在她脑门上。
“我以前总看你一身黑衣了无生气,还真当你守寡。现在回想起来,你这是被不负责任的渣男甩了,还不好好收抬一下自己从头开始,你守哪门子的寡?你一天到晚不要命,是想殉哪门子的情?”詹台想起往事更是大怒,心里将不告而别的陆幼卿骂了个狗血喷头,恨不得伸手将方岚摇醒。
方岚却咬了嘴唇,摇头道:“不,不是这样。”
“无论幼卿爱不爱我,逃婚与否,都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照顾我跟我去了同一所大学。”方岚说。
不仅如此,幼卿在她心中,一直是说一不二信守承诺的一个人,答应了的事情,必会做到。
“我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主动离开,除了多年相知信他人品之外,还有另外一点很重要的原因。”
“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怪癖?”方岚轻声说。
怪癖?詹台抬了眉毛看她,想到她不肯住酒店那件事。
方岚却笑,摇了头,说不是。
她两岁之后再没见过父亲,和母亲两人住在学校分的一排平房中。
厨房和厕所都在走道的外面,做饭洗漱都要在走廊上,人多眼杂。
方岚生得漂亮,十足像了她妈妈。
可是一个懦弱又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漂亮就是累赘而不再是资本。
方岚三四岁时,最怕的就是夜半时分醉汉拍门,声声巨响拍在脆弱不堪的木门上,一下下催命符一般。
母亲软弱不堪,只知道抱着她哭泣。
她再大些,刚高过门把手,就学会趴在门板背后,一面惊天大喊,一面拼命与那找茬的醉汉对着拍门,直到响声惊动左右邻居。
“童年阴影,等到长大了之后,潜意识里总忘不掉。”方岚淡淡说,“所以后来,我就有一个小怪癖。”
她晚上睡觉之前,总要在最后锁门的那一刻,强迫症一般反复确认门锁完好,上紧链条。
这还不算。
她还要在门把手上,套一个玻璃杯。
“在宿舍里,就是马克杯。住酒店的时候,就用酒店的玻璃杯。锁好门之后,挂在门把手上,这样,若是有人从外面尝试开门,门把手向下一弯,挂在上面的玻璃杯便会从门把手上滑下,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方岚连比带画,解释道。
詹台明白了。
这一招,本来也是单身女孩住酒店常用的一招。酒杯挂在门把手上,或者倒放在门前,如果晚上入睡之后有人开门,玻璃杯被撞倒发出声响,就会惊动本来在睡觉的人。
方岚这个怪癖,就是小心谨慎,睡觉的时候除了锁门,还要在门上加一道杯子做双保险。
詹台想到这里,突然想到方岚和幼卿出事的那天晚上,漆黑色的长眉紧紧蹙在一起,神色也带了凝重。
方岚知他明白,冲他点点头,说:“没错。”
那天晚上,幼卿说了好,又伸手将她抱了一抱。
方岚狂喜之后又有些空落落,侧身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
她幼年的阴影造就强迫症,越是困倦越是反复回忆自己是否将门锁好,想得多了,记忆便越模糊。
反正也是睡不着,方岚干脆起身,又去锁了一遍门。
她和幼卿在一起的时候,本来很有安全感,并不会再向门上加一个玻璃杯。
可是那天晚上,鬼使神差,她从酒店的洗手间里,拿出一只玻璃口杯,挂在长条的门把手上。
做完这些,方岚长吁一口气,像是终于安了心,回到床上一觉睡到天明。
可她早上睁眼,床上再没有了幼卿的身影,连同衣柜里他的行李、衣服、手机、钱包,通通消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