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对着四周东张西望,转成怀有戒心地对着眼前的男子上下打量。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看起来不像善类:疏于打理的一头乱发已经长过肩头,鼻樑以下的面容被苔癣一般的鬍渣掩盖,长期的睡眠困扰及最低限度的饮食方式,导致眼眶与脸颊凹陷、沉重的眼袋及枯瘦微微驼背的身躯,再加上那一身不分昼夜、无论四季总是穿着缝缝补补的麻布衣,让普通人乍一看还以为他比魔物更像魔物──
男子可能不知道,在「密斯庇科村」村民口中,他早已被称为「暗黑山林旁的野人」。
儘管看似已经没有力气,那孩子仍出于防卫本能,往后蜷缩──男子见到此状,也只能在心底苦笑,叹了一口气。
他把盛满加满各种杂物的热豆浆放到桌上,往孩子的方向缓缓将大碗推了过去,并且附上汤匙,抬了抬下頷,示意要对方享用……那个卖相极差的「料理」。
孩子看着那碗诡异的料理,抿着嘴,迟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再度看向男子。
是打算抱怨吗?
孩子望着男子,颤抖着双唇,像是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用气音逼出了一段话:
「瓦伊努?卡?逆?」
男子闻言,不禁放大了瞳孔。
见到他的反应,孩子虽然显得有些恐惧,但仍像是鼓足全身的勇气继续说道:
「伊、伊玛苏卡?伊苏?呼?」
──魔族话。
人族跟魔族在外表上极为相似,且这孩子因为又脏又瘦,根本无法看出魔族的特徵──然而,人族跟魔族使用着完全不同的语言,一旦开口便会暴露身分。
只是那孩子可能也没有其他的沟通方式了。
男子悄然把惯用手按在身后的漆黑叶状物──帕特斯兰刀上。
迄今为止,那把刀已经不晓得沾染了多少魔族的鲜血。
在听到了这些「语言」,他的脑子被更多更多的话语衝击着:
──「没有魔族是无辜的。一个都不能留!」──「面对魔族不需要任何一丝怜悯!」
──「牠们只是长得像人罢了,牠们始终不是人!」
──「妇女、小孩,都不能放过。在剷除白蚁的时候,你会留下蚁后跟卵吗?」
──「……战争已经结束了,该停止无谓的杀戮……」「难道战争之中的杀戮,就有意义吗?」
──「留一个活,就有上百个找你索命。」
──「我们的人生已经不是我们的人生,是好几千人的人生。是好几万人的人生。」
脑袋像是被十几把铁鎚从四面八方重击。
喉咙也像是被绞刑架上的绳索勒住般让他感到窒息。
胸腔底下的心脏像是要衝破肋骨般疯狂跳动。
──如今这把刀,再多增加一条性命,也已经无所谓了。他咬着牙,在身后用拇指轻叩刀柄,精巧的弹簧机关瞬间亮出帕特斯兰刀的刀刃。
「伊姆比亚系……」那双稚嫩的眼睛甚至感受不到面前的杀意,只是面带忧色地看着眉头深锁的男子,继续说道:
「伊姆比亚系?苏?呼?」
──你怎么了?
「姆鲁库哈?卡逆苏恩?达哈?」
──你受伤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玛努卡逆?伊明伊斯?伊苏?呼?」
──你怎么哭了?
男子此时才惊觉,有两道温热的液体滑过了自己的脸颊。
……与魔族兵戎相见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懂对方的语言;或者说,如果连对方的语言都听不懂、无法掌握对方使用的话语,那么想要战胜对方无疑是痴人说梦。
然而,正是因为听得懂……
正是因为「懂」……
咖噠一声──
帕特斯兰刀的刀刃被弹簧机关收了回去。
「伊姆比亚系?库?巴来伊我没事。」
男子嚥了嚥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把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