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音乐节是这么让人不开心的场合吗?

显然除了陆嘉洛,其他的人都挺开心,表演马上要开始,场地上的人朝同一个方向迁徙般移动,前往占据最佳地理位置。

结果,在舞台下被人海和他们冲散的人是陆嘉洛,她落在后头,也不知道艾德闻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回到她的身边。

已经有乐队上台热场,陆嘉洛喊着,“陆正匀呢?”

艾德闻低头,与她的脸庞,寥寥几厘米。

陆嘉洛的两只耳朵,右边是跳躁的音乐,左边是略带低沉的声音,他说,“在前面,跟许曼一起。”

她点了点头,随即面向舞台,跟着人潮一起挥动胳膊。

天空逐渐坠入深蓝色,大概是马上要换表演嘉宾,后面不断有人往前挤,陆嘉洛惊叫一声,修长的胳膊揽过她的肩膀,扣住她的肩头。

她抬眼就是艾德闻的脸,嶙峋的颈部,她的肩臂和他身前重合。

许曼在前头有护栏的地方,左顾右盼,像是寻找他们。

陆嘉洛没有趁着换场,音乐暂时停止的机会叫她,而对他说,“许曼是我的朋友,如果将来她对你说什么,你……”

“你拒绝的时候,不要伤害到她。”

她想不到,艾德闻会说,“我为什么要拒绝?”

陆嘉洛转身离开他的胳膊底下,与他对视着,有些生气,难以置信……

可是她没有底气,连她也不太懂自己的情绪。

如果这次是他们之间新一回合的战争,她可能就要输了。

舞台上方的一排烟火,同一时间燃射向天空,摇滚乐队演奏声炸裂似响起,底下爆发震聋的尖叫、跳跃。

听不清他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口型在说你怕什么。

陆嘉洛,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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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里好像被他们一身粘不拉几的啤酒气味,类似湖水的味道,弄得很潮湿。

今晚许曼喝得有点醉意,倚在陆嘉洛的身上,抱着她,狂欢的啤酒淋湿的头发贴着她胳膊,神情迷迷糊糊的。

小胖子的头抵着另一边车门,控制不住的让眼皮下沉,微张着嘴巴,手里攥着他用零花钱买的几枚徽章。

艾德闻坐在副驾驶座,在她的正前方,车窗上是他手机屏幕的亮光,还有他低着头的虚影。

在玩什么呢?陆嘉洛托腮盯着他的影子,放空自己。

许曼的喉咙被啤酒浸过,反而更干燥的响起,“带我一块儿回去吧。”

陆嘉洛回过神,转头瞧她的眼线晕得厉害,眼睛一如既往的洁亮,她说,“我也想去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过神仙生活,你阿姨?还是姑姑?他们不会不欢迎我吧?”

知道她喝多了,陆嘉洛的视线转回车窗外,不理她。

许曼嘿嘿笑着,说,“逗你的。”

大概不是觉得陆嘉洛没听见,而是觉得她没听懂,又嘟囔一遍,“我逗你的。”

这里不是繁华都市,午夜的马路空空荡荡,同行在一条路上的零星车辆,就像一些鱼,游过寒冷江水,找寻更广阔的寒冷。

等到陆嘉洛开门下车,名叫夏天的闷热席卷周身,才发现什么寒冷、什么鱼,都是车里冷气给的错觉。

艾德闻藏在衣服下的骨架,是又直又瘦的,竟然能轻而易举地背起小胖子,她架着许曼跟在后面惊叹不已。

在酒店的电梯里,只有两个人是清醒的,他们沉默的几秒钟好像很长,陆嘉洛正想随便说点什么,又好像很短,她就要出声的时候,电梯到达房间楼层。

好不容易将许曼推进浴室,所幸她还不算完全失去意识,懂得给自己洗澡。

听见浴室里传来花洒出水的声响,劈里啪啦,有点儿像下雨打雷,陆嘉洛盘着腿坐在地上有一会儿,全身被啤酒淋过,不敢坐在晚上要睡觉的床。

只是她太累了,累得想躺下。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