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审案,先命温校尉将店掌柜楼旺盛带上店堂。店堂己排出衙厅格局,易常规与管格言、宋慈左右坐定。八名军丁持械恭立两边,听候调用。
须臾楼旺盛押到,两名军丁将他按倒在地跪着回话。楼旺盛只觉周身麻木,皮肉童自抖不己。待抬眼望去,见正中坐着的那位老爷好生面菩,却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心中又惊又怕,只是暗暗祈祷,唯求侥幸无事。
宋慈先不问话,转脸对易常规道:“此人半个月前报官,说是他的妻子与一奸夫私奔了。”
易常规皱眉道:“他妇人私奔与三公主的苏绣图有何相干?宋大人难道有兴也管民事讼诉,问断平头百姓的家务事。”
宋慈道:“哎,这事不可小觑了,与三公主的苏绣图却有关联。你权且旁边听着,由我问理。”
宋慈拍了一下桌子,问道:“楼旺盛,你的妻子黄氏如今身在何处?”
“回老爷的话,说来也惭愧,贱妻不守妇道,败坏凤俗,半个月前随人奔了,几同那丧人伦的猪狗。小民曾报与军营,请求将那淫妇奸夫一并追获。”
宋慈不改声色:“楼旺盛,本官再问你,你可知道黄氏随何人私奔?”
楼旺盛略一踟蹰,答道:“小民头里疑心贱妻的奸夫即是店中的账房齐恒山,他在一本地图上勾画有与这淫妇出逃的路线。想来是两个密约,贱妻先行一步,谁知都遇了强人,一个被掳,一个被杀,至今一无信息。”
宋慈又问:“一个被掳的掳到了哪里?一个被杀的因何而杀?”
楼旺盛答:“说是被掳,其实强人倒是与贱妻先认识,齐恒山如今又死了,故尔小民认定与贱妻奔逃的奸夫应是那强人。他两人先做了圈套,单害了齐恒山的性命,自去快活了,小民哪里知道这贱妇人的去处。”
宋慈嘿嘿一笑;“只恐怕黄氏还在平安店,并未走哩。”
楼旺盛暗吃一惊,急辩道:“小人可对天咒誓,那贱妇人早己远走高飞。”
宋慈阴沉了脸,喝道:“黄氏系被你亲手杀死,尸体至今还匿藏在后院马厩边的棚房里。烦劳众人随本官一起去现场细看。”
宋慈引众人转到后院,绕马厩过篙笆到了那间阴暗的棚房。他指着自己日前躺身的角落,命四名军丁搬去旧什物仔细寻觅。
四名军丁将旧木橱挪开,又掀去那口破麻袋,见麻袋后有一只木箱。木箱一角己破损,漏出点点白石灰来。
军丁将木箱抬起,甚觉沉重,又见木箱破损的一角爬满了蚂蚁和青蝇。宋慈命打开木箱,军丁撬了锁扣,用力掀开箱盖,箱内呆然盛着一县女尸,四周用石灰填塞,尸身的衣袖下竟杯有两个团子,已腐霉发黑,爬满了蚂蚁。
楼旺盛被押进棚房,见此情状,顿时瘫软倒地,口称“有罪”。
宋慈命军丁收拾了黄氏尸身,先抬去军营存放,
宋慈对楼旺盛道:“本官勘破此案倒不在尸体和团子引来蚂蚁、青蝇。你平日悭吝,一毛不拔,视钱财如性命,那黄氏受尽凄苦且不说。她倘若有私奔之举,岂会不携带去她最喜爱的那大红五彩对衿衫子并一条妆花罗裙。那日我见你打开她的衣箱好一番收拾,箱中正有那两件东西,想来己被你典卖作银子了。”
楼旺盛涕泪满面,招道:“贱妻与齐恒山眉眼来去是实,倒没见着有非分之举,那两件衫裙亦是齐恒山买与她的。那日午睡时我听见他们隔了油纸槛窗说话,齐恒山那厮言语百般挑唆,数我坏处,劝她私逃。后来我又见齐恒山在地图上用朱笔勾画了去邻县十里铺的山路,便疑心他们呆有私奔之约。一时怒起便杀了贱妻,藏尸于这棚内的木箱里,谎称随人私奔,又去报了官。事后便觉十分后悔,也只得瞒过众人,将错就错了。”
宋慈命军丁将楼旺盛带了手铐,套了链索,押去军寨候判。
回进店堂,宋慈低声吩咐温畅行,将帐台那张大案桌小心搬去军寨。道是物证,不可疏忽。乃令:“启轿回军寨。”
易常规、管格言只觉懵懂,平白随宋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