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薛芷夏会重新这么到来。
她从漂泊的世间来了,历尽穷困,无助,干渴,饥饿,绝望。步步艰难。
有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成盛大的荒漠了,觅不到出口,也难敌交替往复的夜昼,遍地的砂石娑破了脚掌,烈日,风霜,还有什么呢?
浑浑噩噩的朦胧,模糊不清的悲伤。荒野中突然看见身影,如树桩向上生长,硬直得像墙。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来了。
傅凉旭这个名字,已经变成了她生命里面的一个符号,在这里。
他熟知着这片荒漠,桀骜的荒野已经成了他的领地,他在等她,却更像是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修了屋房,养了很多羊,知道如何熬汤,甚至清楚风从哪个方向来。
从来临的那一刻起,他就改变着这片薛芷夏生命里面荒原,用橡树,用白桦,用采集的水源,做着流浪的薛芷夏所不知道的一切,制造着他的,她的桃源。
在冗长的岁月中用尽一切,他在这荒野上筑着,抵抗世界的墙,傅凉旭是她的墙啊。
温柔地,慰藉了流浪的心。
还不够,他继续筑着他的墙,用树,用草,用芬芳的花,聒噪叽喳的鸟,潺潺不息的水流。
他不被任何事情摇摆,包括她薛芷夏所要经历的战争,离别,生老病死。
带着他的存在,离开他的墙,薛芷夏就会继续流浪。
她一路走过,该是很老了,他的墙该是怎样?
总有一天,薛芷夏会渐渐失去了关切的心。好多事情密密麻麻交织下来——日新月异的世界,形形色色的人类,不可揣摩的人心,
她会在网中挣扎到近乎窒息,于是慢慢,终于又踱回傅凉旭这个地方。
变了么?种子已经蔓延成林原,花香从暖风中渗透而出,忽又飘远,各种不同的生命衍生开来,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这些树啊,长得比她的人还高,终是成了密不透风的墙,或许更多——
繁草成了屋瓴,太阳是灯光,欢活的人声与动物的呢喃是音乐,美丽的笑容成了壁画,
他的墙,长成了一个家,欢声笑语,暖意融融,风漫过,呼唤而来海浪的声音。
那一刻除了感动,薛芷夏别无其他。
但是薛芷夏知道,她还会继续流浪,在熙熙攘攘的人间,但她记得曾经的荒野上有一个他,为她筑屋建瓴,植草培花,替无暇关注世界的她,温酒烹茶,看尽春秋冬夏,
他知道她会来,所以他在等。可能最后,她再也无法看见他,但荒野上他的墙,早已经绿树繁花。
每个人们,心有空洞,或是伤痕,在现世的泥沼中摸爬滚打,总有不可避免的,例如战争,离别,生老病死。
所以他们疲累在世界中,也怨恨过这个世界,世上有太多明知可为却不能为之事,明知不可为却被强行要求之事,明知无法为却渴望为之事。
这么一想,每个人类的辛酸与无奈,却又可怜地相同了。
但相同的还有一点,总有一个温暖的人住在你心里,从出生那刻起便存在了。
他不说话,只在你内心无法抹去的荒野中,筑屋建瓴,植草培花,总有一天你摸索而来,会看到这些绿树繁花,缤纷而上,像是抵御一切的墙。
在薛芷夏的世界里,会看着傅凉旭走来,赶着羊群走来,身形笔直得像墙,隔绝了你的冰凉,困顿,绝望,四下里,暖意融融,绿树繁花。
他有一墙,在天地中舒展开来,满眼,绿树繁花。
就因为这些存在,所以薛芷夏不能够忘,不能够因为这样的傅凉旭,而放弃之前的傅凉旭。
正在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景钰打来了一个电话,薛芷夏接听的时候,景钰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顾城现在在哪儿?”
薛芷夏也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了,所以她就这么回答了景钰的话。
“顾城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