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划过。

暗红的琉璃灯将各物的影子投成了涣散的阴翳。每走十步,墙上就会出现一幅新的美人图。

桑桑转了一大圈,非但没找到她的松鼠精朋友,还把自己绕糊涂了。正抓着木栏杆,探身辨认方向时,一阵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忽然传入了她的耳中,听起来,人还不少。桑桑微惊,抬起头,从自己斜前方的一面装饰铜镜上,看见了五六个黑衣男子的倒影。看他们的衣着打扮,竟是一列修士。

对了,她怎么忽略了修士可不是六根清净的和尚,他们会娶妻生子,自然也有可能来这种地方花天酒地。

孤身撞见那么多修士,即使知道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未必看得出自己是妖怪,桑桑还是本能地有些慌张,就和老鼠见了猫差不多。趁着那些还没看见她,桑桑急忙退后了几步,朝反方向奔去。这么一跑,就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呼……呼……”

终于逃远了。桑桑撑着腰,深呼吸了一会儿,一直起身,目光就定住了她居然看到了一个极其眼熟的人!

桑桑一下子就如蒙大赦,如同遭到鳄鱼围困的落水之人,看见了救命之舟,三两步追了上去,扯住了那人的衣袖,声音带了点儿抱怨的意味:“江折容!你刚才去哪啦,我找了你好久,你……”

对方的步伐一停,然后,转了过来。

桑桑抬起头,指尖一僵。

眼前的少年,身量、长相都与江折容一模一样。

普天之下,最细致入微的画工

,也临摹不出如此相似的两张脸。

唯一的区别,便在于眼睛。

江折容的眼珠是乌木色的,温润明亮,又有朝气。

她面前的人,面容冰冷,眉目似雪,丹唇如朱。眼珠是极其浅淡的琉璃色。

波光潋滟,寒浸浸的,不带一点温度。

糟糕。

她认错人了。

这不是江折容,而是江折容的哥哥还偏偏是一个很讨厌妖怪的人!

惧意凝作荆棘,刺破了胆,桑桑惊慌失措,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可已经晚了,对方显然不准备让她就这样跑掉。手腕一紧,随即,她的身体就失了衡,被硬生生地拖入了旁边的房间里。

这大概是销金窟里的一个招待贵客的房间,糜丽奢华。幕帘后放了一台古琴。屏风横斜,后方有坐塌,塌旁是一张小桌。因风起,烛火被拂得一晃。

“唔!”

桑桑的肩胛骨撞上了围墙,泛起了细密的疼意。一双手腕交叠着,被扼住了,压在了头顶上方,像是一只被钉在砧板上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