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从镜子前抬头冲她笑了笑:“对呀,睡不着就起来了。”
“奥奥。”田茵点点头,踩着旁边的梯子下了床。
睡不着?昨天军训那么累还会睡不着?
七点二十,宿舍里其他两个床位的闹钟此起彼伏得响着,互相叫嚷着仿佛不甘示弱。
只是它们的主人睡得一个比一个死,两个闹钟硬是不停歇得响了整整一分钟,愣是一个人也没叫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明月放下手里的卷发棒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二十五了,就分别走到她们两个的床位旁拍了拍她们的胳膊,把人叫了起来。
“七点二十五了,别睡啦,该起床了。”
任文珺迷迷糊糊得从床上下来,找拖鞋的时候又发现眼镜忘上面了,哀嚎了一声再次爬了上去。
对比起来,陶江就淡定多了,干什么都不急不慢得。
等她们收拾完一起去校门口买了点早餐,就去找自己的班了。
“手并拢哦。”青年的声音并不大,视线往人身上一扫,却莫名叫人不敢不听。
太阳晒得人想原地晕过去,教官被总教官叫走了,他们本来以为可以稍稍放松一下,谁知卫谨言笑眯眯得从树下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拿着小风扇围着他们转,时不时提醒一两句,带来的压力比教官在时还大。
明月微微眯眼,她这个角度正好一眼撞到太阳上,现在又不能抬手拉低帽檐,只好垂着眼,祈祷休息的时间早点到来。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声音不大,在一片寂静的空地上声音却格外刺耳,一下一下,和她的心跳重合,似乎踩在她心脏上。
声音在身侧停了下来。
明月微微屏气,目不斜视,思考自己是不是哪个动作不标准。
“明月是吧。”
她抿了抿唇没接话。
卫谨言自顾自得继续说道:“做得还算可以,不愧是我艰难抉择选出来的班长。”
声音似乎含着点笑意,像对路边接受自己投喂的流浪狗那样,随口带了点夸赞。
什么艰难抉择,狗屁。
明月不能扭头,只好抿着唇直视前方,眼里似乎能冒火。
等等,她到底是在为他的这个用词生气,还是因为他那样的语气?
明月质问着自己,发现后者占比居然更大。
她瞬间冷静了下来,心里冒着的火似乎也被冷水瞬间浇灭。
卫谨言在……勾/引她?
或者用“试图驯服”这个词会更贴切。
无论是对她表现出那样的特殊,还是纵容自己试探性的冒犯,似乎都在引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为什么?明月想不明白。
一直都是在攻略别人,第一次被人试图攻略,她心情有点微妙。
她把自己想象成卫谨言,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如果自己喜欢上他,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反应,然后不动声色顺着他的想法,做着自己“应有”的反应。
军训过去十三天后,明月潜移默化得改变了第一天对卫谨言漠视的样子,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会对他的靠近脸红,会因为他似是而非调笑的话害羞。
自这个时候开始,卫谨言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开会故意忽视她,军训的时候也不再往她身边凑,平时更是冷言冷语,连陌生的同学都不如。
明月又装了两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同学们面前还是那个温柔有责任的大班长,但在只有卫谨言能看到的角度,杏眼却一动不动得看着他,眼里克制又隐忍的,似乎是某种深情。
卫谨言的确有实力有能力,但同时他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自负。
大概是天才一路顺风顺水的原因,他身边从来不缺喜欢自己的人,更何况明月可是他“纡尊降贵”引诱的人,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而明月,正是站在卫谨言的角度做出反应的,正如他自负得信任自己一样,她也信任着他,信任他会相信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