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复杂了。
她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像被猫抓乱的毛线球、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的垂柳枝、第一次解不开的数独游戏。
可偏偏,坠空的心脏又弹起来,在她的胸腔里上蹿下跳。
没完没了。
大脑短暂失氧,她平缓地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模样乖巧地走过去。
周围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她朝他们笑笑,从严慎的手里拿走杯子,坐在第一排。
一群人没耽误太久时间,走的时候瞄了眼时见微,自以为窃窃私语,实际上隐约能听见些字眼。
“不会是师母吧?严老师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没听说啊。”
“原来严老师喜欢甜妹,真的好漂亮好可爱,好想捏一捏。”
“别说严老师,她刚才冲我笑那一下,我脑子都迷糊了。”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啊?”
同行的人注意到旁边两只鸵鸟,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厚外套里。
出了阶梯教室走远了,女生才抓狂地跺了跺脚:“靠!她上课就坐我旁边!我还和她聊了那么久的严老师!我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完蛋了!”
另一个女生已经面如死灰:“别问了,我死了,连同我对严老师的钦慕一起死在了这个冷飕飕的秋天。”
“呃……日历上昨天立冬了。”
“哦,死在这个冬天。”
-
教室里。
时见微喝了点水,盖好杯子,双手揣在外套兜里,坐在座位上发呆。
严慎拿上东西,从讲台下来,半握拳,掌心朝下,轻轻扣了扣桌面。
时见微抬头,双眸茫然。
“走了。”他柔声道。
时见微起身,走出几步,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刚刚!”她
铱驊
猛地转身,撞上他的视线顿了下,彻底明了,“你故意的。”
严慎不答反问:“我故意什么?”
时见微:“你拿我当挡箭牌!扼杀那些小姑娘对你的爱慕!”
“别喝凉的。”严慎重复这句话,嘴角噙着笑,语气里明显意有所指,“这话有问题?”
“……”
好熟悉的话术,时见微几乎是一瞬间想起,她前几天在学校食堂拿他当挡箭牌的事。
噎了一下,她舔舔唇,有些不占理,好像反驳不了。
记性干嘛这么好啊,连这种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我们扯平了。”她嘟囔。
“换个词吧。”
“什么?”
严慎不疾不徐道:“有来有往。”
心里被轻轻撞了一下,时见微呢喃:“有来有往啊……”
她反问,“怎么来往?”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严慎低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教室里缓缓荡开,如同清泉溪流涌入她的心里:“你说了算。”
又是这句话。
时见微沉下心来。
看似把主动权交在她的手里,实则是以退为进。
好手段啊严老师。
她没应声,严慎也没想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走过来,姿态肆意。离近了些,他伸手,手指轻轻拨了一下她头顶那一缕翘出来的头发。
“头发翘出来了。”
时见微:?!
瞳孔放大一瞬,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走出教室,直奔大厅左侧的镜子墙。
丸子头上面果然飘着小小一撮头发,跟长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