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见他把脸闷在榻枕上,一声不坑,心中长叹。
“将军不说,可我却要说一句。”
他一边上药,一边叮嘱:“回西平也有两年了,这里不比颍州,天子脚下,以前战场上的那套,在这里都是行不通的。”
“你以为手起刀落,杀之灭尽,能解决任何问题?”
宋书上完了药,放下药瓶,又开始包扎伤口。嘴上没有半分间歇。
“夫人的吩咐,是让你在无伤大雅的伤情以内,保住贺夫人的性命。你便是真的将所有刺客都杀了,贺夫人一定安然无恙吗?”
“若非是将军了解你,差了我暗下跟着,你几乎酿下大错。将军孑然一身,无谓这其中的变幻,可夫人同贺夫人是表亲,白林贺又有着极深的渊源。”
“你让她如何同贺大人交代?”
宋书说的仔细,墨书闷声不响地听着。一番包扎完毕,宋书缓缓起身,微微厉声。
“我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过了片刻,只听墨书闷在枕里,应了一声:“我记下了。”
他毕竟年纪小,武功虽高,但还是缺乏些历练,再加上也同宋书相处了十多年,后又接替他成了魏央的贴身侍从,自然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姑且只是一番普通的训教。
然而。
这话听在林双玉的耳朵里,俨然又成了另外一番意味。
她到了多时,一直在站在门外。
宋书为墨书上药,动及皮肉,露及筋骨,她一个妇人,自然是要避嫌。
心中急切,恭候门外。屋内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逐字清晰,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轰的一声,一团乱麻。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宋书那句“夫人的吩咐”。
为何帮他杀孙关?
婆母如何知晓她在将军府?
予木又是如何知晓她‘遇害身故’?
回贺府是白问月做的一场局?那也就是说,她先前费尽心机的苦言相劝,不过是为了变相软禁?
软禁她有什么好处?
柳絮星热,猛然大火,如醍醐灌顶,一切恍然梦醒。
所有的事情串接一起,她除却贺同章妻子这个身份,再无其他尊贵。
不是为了贺同章,还能有谁?
权倾朝野的镇国将军府,为了一个二品廷尉,这样处心积虑,他们……想要造反?
贺同章是谢欢的心腹,这林双玉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当她明晓这一切都是白问月与魏央故意而为之时,除却造反这一条,她再想不到其他。
既是造反,贺同章身为谢欢唯一的心腹,必是绊脚石。若当初她未曾听信魏白夫妇的谗言,去自首认了罪,这便不会再有后续所有的事。
予木,便也不会如现下这般,生死不明。
她越想心中越恐,越恐便也越怒。
她信白问月身为八姑姑的女儿,是真情为她着想筹谋,却未曾料,原是一场千方百计的谋害!
难道说……予木根本不可能再醒过来?
想到这里,林双玉的面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双目阴狠。未等宋书出身,她便满身戾气地向不闻居寻了去。
前院的小丫头在林双玉走后,恰巧来寻宋书,见他正从屋内出来,连忙行礼传话:“总管大人,将军刚从宫中回身,唤你前去。”
宋书沉沉应了一声,快步流星去寻了魏央。
另一边,林双玉正同白问月冷言冰语的争执。
前者一副一切明晓于心后的咄咄逼人,后者下意识的婴城自守,出口刀剑,皆是造成这场反目的因由。
白问月前世的年岁,加上今生的这几个月,虽远不及林双玉年纪。
但她毕竟历尽了大起大落与无数坎坷,丝毫不逊林双玉。
幼时,白王氏刚进门时,她也曾幻想,或许能同她母慈子孝,和睦相处。
后来白王氏故意冷淡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