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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的夜,森云翻涌,在黑暗中谢欢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形。

“母后?”

地板传来寒心刺骨的凉意,幼子赤脚,怯怯地喊了一声。

过了许久。

黑影动了动,似是抬起了身子,暗哑不清的嗓音响起,只说了一个:

“来。”

里处,是无尽的黑暗,如黑洞般吞噬诱人。

谢欢手扶着殿门,分辨出了魏荣芊的声音,酝酿了半晌,最终鼓起勇气踏出脚步,望里走去。

果然是母后,依稀能看到她身着亵衣披头散发。

黑灯无火,板石寒冰,瞅不清模样她的模样。

不过却是熟悉的味道。

“母后。”他又喊了一声。

吸了吸鼻子,似是哭过。她佯作无事,将谢欢从地上一把抱起,拢在腿上。

感受它寒凉的脚心,这才察觉到他竟是赤脚。

“怎么醒了?还未穿鞋?”

谢欢的小脚盘坐在她的腿上,身子靠在她的胸前,望怀里蹭了蹭,嗅着好闻的栀子香气,心中愉悦无比。

“儿臣做了噩梦,醒来无人。”

小手紧攥着在魏荣芊的衣角不放,似是撒娇般的呢喃,

“怕。”

微微抬手,将他圈在了怀里。她俯在谢欢的小小肩头上,柔声抚慰。

“别怕,母后在。”

谢宁渊死在了颍州。

谢欢不过五岁,谢氏尚有三位亲王可辅政夺权。

先祖有规训,大位传子不传兄,无子不传侄。皇位至关重要,他们如何能容谢欢呢。

谢宁渊一死,她们孤儿寡母便成了这粘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西平必定血雨腥风。

处处皆是死路。

“我们该如何呢?”酸涩的声音响起,尽是呜咽。

她问谢欢,也问自己。

谢欢懵懂,只问:“母后,你在哭吗?”

她确实在哭。

哭她失去了丈夫,哭他丈夫的儿子,也再无生路。

魏荣芊的前半生,了了几句话便能概括。

将门之后,祖辈父亲和兄长,皆是骁勇的大将军。她深爱谢宁渊如斯,也得了一个相敬如宾的夫妻同心。

她曾是这样认为的,举案齐眉,便是如此了吧。

直到谢欢的母妃出现后,她才知晓自己原是这辈子都未曾进过这人的心里,

又何谈什么爱字。

身为国母,她须得拿出威仪,将皇室尊严与魏家忠名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她看着谢宁渊这样宠爱别的女子,一字未发,又亲见他为了这个女子,不惜赴汤蹈火,掀起纷争。

只字不语。

甚至,她还要为他养着他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情深负义至此,饶是这般,她也是希望谢宁渊,这个不爱她,也不知她爱他的男人,能够好好的活着。

噩耗来的突然。

她的丈夫死了,死在千里之外的颍州。

皇城幽森,朝野暗涌,她们想必也活不过几日了。

“母后,你莫要哭了。”

沉在无边的阴郁里,麻木无觉。侄子朗音,将她从漂浮的深渊中捞起,谢欢自她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借着暗色,为她抹了抹眼泪。

他道:“你若是哭,我便也要跟着哭了。”

小手软弱无骨,温暖地抚上面颊,仔细帮她拭去眼泪,魏荣芊木然,呆呆地望着他。

谢欢又重新依偎在她的怀中,轻声呢喃:“因为欢儿,最喜欢母后了。”

叮。

滴寒落水,碎成汪洋一片,

悲从心来翻涌,逆如狂风。

她压抑了许久未出声,只因谢欢的这一句土崩瓦解。

乌鸣震耳,脑内无声。

她想,她终是有所回报的,至少这个孩子,同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