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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笑一声,似是早有预料。

白慕石找她所为何事,她心下能猜出个七八分。放下衣服,她沏了杯热茶。

端着香气四溢的热茶,她不动声色地去请安。

今天就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这个父亲究竟会置她于何地。

白慕石向来公务繁忙,书房是办公重地。平日里若没有他的口召,府中甚少有人会去打扰。

听到扣门声,他心里中晓是白问月,搁置下手中的狼毫,浑厚的声音响起:

“进。”

室内祥和,灯烛辉煌。

“父亲。”

明光映衬,白问月一袭月裙,面上浅笑温婉。

热茶端至桌前,收起食案,她默默退在一旁,轻声又道:“您找我。”

茶色绿意,热气浮腾,他不紧不慢地品着,酝酿了许久。

“明日就是你出阁的日子了,你母亲不在,我自然要嘱咐你几句。”

白问月沉默不语,只淡淡地望着他。

这个正言厉色的男人,生养她十七载,尽管没有关怀备至,却也事事顺她,予她温柔。

却不曾想,这种温和的背后竟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

回想起来,他与谢欢皆是如此。

捅她一刀之前,必先喂颗糖。

从前他说,她是他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是他唯一的女儿,是白府唯一的千金小姐。

可不到一年,白王氏就抱着一对龙凤胎进了白府的门。

谢欢也曾同她说过,会立她为后,携手共赏江山,从此只珍爱她一人。

最后还不是踩着她的尸体往高处爬,让她做了泉下亡魂。

这些藏着血淋淋刀子的甜腹蜜饯,她是一个字再也不会信了。

烛火烧的正旺,一杯茶饮尽,白慕石终于正文。

“你对朝中事知之甚少,可一向冰雪聪明,那镇国将军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愿听父亲教导。”

白问月欲为他续茶,却被他抬手阻挡。白慕石表情凝重,一字一句与她道:“如今魏太后执政,魏氏宗族权倾朝野。镇国将军府虽独揽兵权,却是唯一,也是最紧要的中立地。”

“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平衡,皆是因将军府未曾表过态。”

白问月收回手,脸上听得仔细认真,心里却笑得嘲讽。

太后与皇上之间何来的平衡?

魏央虽未表态,可若亲姑姑死于夺政,他岂会袖手旁观?

太后之所以安之若泰,是因为她知晓不管权斗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赔上性命。

谢欢动不得将军府,他若轻举妄动,无法做到斩尽杀绝,必定是养虎遗患。

所以他忌惮魏央。

“那女儿该当如何呢?”她问出他最想听的话。

白慕石不着痕迹地望了白问月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眉头紧锁,侃然正色道:“你嫁入将军府,切记不要与太后作对,必要的时候,宁可得罪皇上,也不要得罪太后。”

他笃定魏央不会听信她妇人之言,任意掺入朝政。

而这也就足够了,白问月的态度既是他的态度,只要的她的态度明确,太后就依然是信他没有二心的。

他要做的便是利用白问月的态度去迷惑太后,从而保住自己‘太后党羽’的身份。

这样才能安然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白问月心灰意冷却轻笑出声,心道果然如此。

她的父亲,背地里勾结皇上,明面上却要她去向太后示好。

功成时他是最大的功臣,若功败他也依然是忠心的权臣。看似下了一手双面注,实则他们却有必胜的把握。

说来说去,她还是那个被推出局的弃子。

见她满脸笑色,白慕石蹙着的眉头更深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过了许久,白问月才缓缓敛容正色,似是有些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