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背靠着软垫,将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岁月对待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纵然宁帝一直奋力地保持着精神熠熠,但他的一双眼睛,已然显而易见的浑浊。他看人的时候,就像从布满尘埃的琥珀中透出两束日光来,带着些隐晦的锋芒。
世人都道我大宁人性情温良敦和,只盛产文人墨客,比起南蒙人,缺少了一些杀性。故而今日南蒙有天下霸主之势,而大宁则处于四大国最末。朕不信这样的话,却也不得不提防些。承奕是朕的儿子,他不能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性子。所以朕夸他,也只不过是想让他明白,躲是躲不过去的。
宁帝抬了抬眼皮,微微点了点下巴,人活着,就是该战斗。就像你这样,虽然是个女娃,但也像个战士。这样好,这样像朕。
卿如许不大明白宁帝为什么希望别人像他。
兴许一个好战者,总希望这个世间,人人都摒弃和平,人人都要成为孤岛。
但他说她是一个战士,她承认她是。
只是区别在于主动还是被动。
卿如许又瞥了一眼那幅《空山图》,想了想,道,建安名士孔融,自少时便有融四岁,能让梨的美名,素来都是父母用来教育子女的恭孝楷模。可他自己为人父母后,却也有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这样的悖逆之言。而他命运的结局,也是以败伦乱礼的不孝之罪被处死。所以后世不少文人都认为,也许孔融从来只是以名教礼孝的外衣来装裹自己,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偏激狂诞、目无君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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