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我从小就没见过娘,我好羡慕其他的小孩子啊!”
提到那个名字,老伯微笑了,但笑中却隐隐含着闪烁的泪光。
不知怎么的,水琉璃竟难受起来,就像每回只要她试图想对老伯伯坏一些,那莫名的痛就会多加一倍在她心上。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你能告诉我吗?我很想听。”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细腻而柔和。她怕只要稍微大一点声,这来之不易的消息就会消失了。
那粗大苍老的手颤抖地伸向水琉璃,似乎想藉着抚触来回答这个问题,但立刻又颓然地垂下了手。
闭上眼睛,老伯悲哀地摇摇头。不可以这样,他答应过紫云不要告诉她关于她母亲的一切,不要让她和自己一样过着从小担惊受怕的日子。
他没资格这么做……不管他和紫云的恩怨如何,眼前的女孩是无辜的,没必要把她拉进来。
不公平的事,就让老天去安排吧!好坏这孩子冠的姓是“水”,是水家人把她养大的,可不是他这没用的爹。
老伯仰头一叹,认命地咽下了那不能相认的苦。
十六年了,张丹阳没有一天不活在思念痛苦中,他一生的幸福都来源于那个叫紫云的姑娘,可是他的痛苦和绝望也是她给的,他在用一生守护那个承诺,他画地为牢,此生再也不想走出去。
每当水琉璃提出的问题没有答案时,那浓烈的哀伤便习惯地出现在男人的眸光里,水琉璃僵在原地,恼恨的捏着竹篮的把手,焦急的一脸慌张无措。
打从她第一次在牢中见到这个布满忧愁的眼神,这男人就是这样子,除了对她充满疼怜的微笑,所有的时候都如同一个活死人。
但也就是这样柔弱的沉静,才会把水琉璃冰封的心弄得烦躁不安,只为那目光里有太多她不能了解、又无法忽略的悲哀,偏偏他又不肯说;而她,不会求他,更不会逼他回答。
水琉璃重重地放下提篮,忍着气掏出里头干净的碗。
不管她娘亲、舅父和这个男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那都不是她关心的重点。过去的事对她来说没半点意义,也没必要去在乎;想到这里,水琉璃眼神沉了沉,硬生生的,她连自己都不清楚从何而来的怒意,把饭菜拨进碗里。
“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她递给老伯伯,表情冷得吓人。
他小心接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她咧嘴一笑。
“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情对我很重,我希望你能承诺我。”
“什么事情呢?如果我能做到我可以帮你。”
“谢谢你!如果……如果有个女人来找你,请你……我请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她,你能保证吗?”
“好的,我答应你,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那再好不过了。她看到这卷羊皮书她就会放手了吧!”
“我懂了,她一定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人,这个……”他脸上黯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兴高采烈地在破烂的袖子里掏了掏。
“早就想送给你,可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那是一张留存岁月痕迹的破旧羊皮卷,上面全是梵文,水琉璃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她将它放在绣花鞋底,那是一双江南独有的锦绣荷花鞋,匠心独运,别具一格。
水琉璃刚站起身,她转过头,看见老伯伯脏兮兮的手掌心里搁着一颗小小的东西,迟疑了一下,水琉璃弯身将那枚由干草编织而成的蚱蜢拿起。
她看看地牢角落散开的干草堆,才仔细打量这枚手工编成的精致小蚱蜢。
“送给你,你对我这个老头子很好,我没什么可以……可以给你的,只有这个。如果你喜欢,我会做很多、很多!”他抓起了筷子,讨好地对她笑着。
闷热的地窖、闷热的心情,那笑容突然让她恼怒不已。
“你不用在那里白费心思,我不会领情的。”背着老伯伯生气地开口,水琉璃随即大步离去。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