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刻,整个婚礼最后的环节才刚刚开始。
喜婆端来一盘半生不熟的饺子,喂到茶花唇畔,令她咬了一口。
喜婆笑问:“生不生?”
茶花余光瞥见身侧男人的灼灼注视,面热地答了句「生」。
那喜婆霎时眉开眼笑,口中连吐了一番早生贵子的喜庆词话。
袖下的手指蓦地一紧,却是两人交叠的宽大礼袍下偷偷相叠的手指。
茶花诧异看去,见他面相沉稳,唇角微微含笑,却并不显出任何异样。
她垂下长睫,反手掐了掐他,却被他握得更紧。
直到宫人捧来了合卺酒,手背上的力度这才撤开。
茶花握起其中一盏,与男人交臂而饮,那杯中酒水溢满,低头饮时,却又冠帽相撞,惹得宫人们纷纷掩唇窃笑。
茶花不禁脸红,对面的男人却含笑望着她,再度低头,两人却是偏了些头,宛若交颈般,饮完了合卺酒。
宫人将二人手中的酒盏一仰一俯掷于榻下。
礼毕之后,宫人便分为两拨,各自为帝后更衣。
新婚红袍褪去,沐浴更衣之后,赵时隽挥退了所有宫人,缓缓走回喜帐内。
榻上身段柔软婀娜的小姑娘阖着眼睫,面颊上洗去了隆重妆容之后,白嫩的额角上都有一道印子,显然是被那凤冠压出来的。
他摩挲着那道印子,望着她睡颜清丽的模样,渐渐弯起唇角。
茶花反手按住他的手背,鼻音软糯道:“累……”
今日她是半点也不敢露出懒态,生怕丢了他的脸面,回头又叫他揪着借口要罚她做些他喜欢的事情。
赵时隽吻了吻她的额,爱怜地将她抱揽在怀中,让她枕在自己臂弯里。
茶花却忽地半睁眼眸,似醒非醒地轻声道:“陛下……”
他口中「嗯」了一声,替她盖好被子。
“那日剩下的半句话,我还没有说完……”
他朝她面上看去,耳畔便传来她柔软的声音,“我不喜欢旁人,他们纳妾不纳妾,我都不会喜欢。”
“所以……”
“我还是喜欢陛下不纳妾多一些。”
“我……”
“喜欢陛下。”
尾音落下,赵时隽呼吸都微微一窒。
他死死地凝望着她,却没有立即开口。
过去梦见过的无数次,梦境里也从无有过这样美妙的情景。
以至于他甚至觉得哪怕是在梦里,都情愿一辈子不再醒来。
掌下摩挲着她的面颊,良久之后,才问她:“还困吗?”
怀里的小皇后点了点头。
他知晓来日方长,但这一刻,他只觉春宵苦短。
赵时隽喑声道:“新婚的最后一个仪式,还望皇后与朕勉力完成。”
最后一礼,是为合欢。
红帐低垂,金钩悬空,高台上的喜烛今夜长明不灭。
在这一刻,有人心怀庆幸,过往的一切都始于春初,余生却会终于白首。
第65章 帝后
茶花在岑瑾生生辰时送了他一块精挑细选的玉佩,?有心想要与他和解。
当日的事情,茶花现下想来,他固然错信了身边的人,但这中间何尝又少得了那位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天子算计?
她在大婚之后偶然一次见到岑瑾生时,对方整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大圈,她初见时着实是吓了一跳,也很难不心疼。
他在茶花眼中毕竟都还是个孩子,脸上没了阳光灿烂的笑容不说,就连眼神里都好似有种被人抛弃的可怜。
她撞见那一幕,难免想到他本就没有一个亲人,唯一一个是她,可当日却被她那样对待,事后她也一直没能得到合适机会去哄他。
所以在他生辰这日,她格外用心地准备了他的生辰礼,岑瑾生自是高兴地一扫眉宇间的阴郁,当日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生怕她往后都再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