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研磨香粉瞧着简单,等真正上手?后阮祺才?发现,这事情完全就是个力气活。
庙里的捣药杵很?大,连带研钵自身也十分沉重,忙活了不到半个时辰,阮祺便已然觉得腰酸背痛了。
什么做噩梦,估计都是骗人的鬼话,崔庙祝压根就是叫他来出苦力的!
阮祺都有些?郁闷了。
谁家?成亲第二?日?就要?开始做体力活的,昨晚的腰酸还没有缓过来,如今倒是越发加重了。
静室外传来响动,阮祺一喜,连忙直起身。
“怎么才?来,快过来帮我……”
话语被堵在喉咙里,阮祺眉心微蹙,眼看着来人迈进房内。
“爹?”
阿爹不是不见踪影吗,怎么突然回芜河村了,阮祺攥着研钵,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阮成彪搓搓手?,努力摆出温和的神情。
“你是昨日?成亲的吧,爹原本是想过来观礼的,结果路上误了时间,今早才?赶回来。”
阮祺朝后退了半步。
这会儿还是下?午,崔庙祝去取楠木粘粉,才?刚离开不久,庙里来往香客众多,无论这边有什么声?响,外面应当?都能听到。
“爹来找你,其实是有些?话要?和你说,保证说完了就离开。”阮成彪并不意外他的警惕,仍旧笑?着道。
“没什么好说的,”阮祺直接打断他,“我留了笔银子在大伯那边,爹自己去朝大伯要?吧,就当?作是五岁前您养育我的花费了。”
“至于其他,您若是还有别的打算,我不介意再叫那水鬼过来,让她亲自来招待您。”
提起水鬼,阮成彪明显畏缩了下?肩膀,不过还是强撑着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无需吓我,我今日?来只说一件事……我亲生的哥儿刚出生那日?便难产夭折了,你是我从?棱子峰里捡来的孩子。”
轻飘飘的话语,却让阮祺僵立在原地。
阮成彪很?满意他的反应,呵呵一笑?道:“如何,现在有空闲可以与我仔细聊聊了吗?”
刚下?过场雨,山里的风有些?凉。
阮祺却像没有察觉到一般,只呆愣盯着敞开的门窗。
……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
虽然初听时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村人背地里议论他与大伯并不相像,估计是娘亲在外偷生下?的孩子,所以娘亲才?会抛夫弃子,和离改嫁。
也亏得伯母强势,帮他挡住了碎嘴的村人,如此才?没有让年幼的阮祺被村里的流言中伤。
“……大伯和伯母,也知晓这件事吗?”阮祺轻声?问。
“有可能知道吧,不过那不重要?,”阮成彪神情得意,“我今日?来这里寻你,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你亲生爹娘的消息。”
阮成彪说罢比了个手?势,目光贪婪道:“只要?这个数,我今晚就离开,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阮祺点点头,已经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思绪只剩下?一团乱麻。
对?方要?的银钱虽然不算少,但也只比阮祺最初准备给对?方的多一些?罢了,并非负担不起。
先回家?把钱取来吧。
还要?问问郎君的意见,他已经不想与眼前人再继续牵扯不清了。
阮祺无意识朝屋外走去,刚迈出门槛,忽然听身后传来一阵笑?。
那声?音有些?哑,仿佛岸边粗糙的石砾。
不对?!
阮祺从?混沌里回过神来,静室内一片空荡,哪里还有阮成彪的身影。
四肢仿佛灌了铅,阮祺拼命想要?挣脱,却是半步也无法挪动,只能任由灰袍老者缓步上前。
“……仙君将您保护得严密,老臣也是实在无奈才?出此下?策。”干枯的手?掌按住阮祺的肩头,安抚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