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肆无忌惮地拔他的胡子,但我一定是真心爱他,不是做给世道看。”
“你父亲不是……”郑越想说周老丞相,转念却咽下了这句话,周老丞相生前最是古板的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生了这么一个跳脱的儿子,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血缘说明不了什么。”冉清桓笑笑,何况还是不知道真假的血缘,这莫名其妙的亲子关系多半是凤瑾设计的,“养育之恩才是终生难报的。至于仁和义,是发自心里的同情,不是你万贯家财的时候施舍给乞丐的几个铜板,而是你敢不敢为天下人出生入死。义么,就是你有吃的的时候,不让你的朋友们饿着可惜这个世界上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实在太多,君子都快变成贬义词了。”
这么率性的人
“离经叛道。”郑越给了他简短的点评,“以及不学无术。”
冉清桓笑了:“你连祖坟都不要了,还好意思说我离经叛道。”
郑越不怎么文雅地耸耸肩,这样子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像是街头混混了,然后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撑在冉清桓身边,俯身问道:“方才太急了,你怎么样?胃还疼么?”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暧昧至极,只是关心地注视那忽然不笑的人。
冉清桓有些出神,米四儿的话充斥在耳边,不停地回荡,每听一次他的罪恶感就多一分。
“还是疼的吗?”他不答话,郑越以为是他不舒服,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好,让牢头加些棉被进来,着凉了的话可能更严重,你……”
“郑越,”冉清桓出口打断他,顿了一下,定定地看进郑越的眼睛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郑越愣了一下,随即笑笑,“米四儿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冉清桓摇摇头,叹了口气:“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郑越放轻了声音,抓着冉清桓的一缕头发把玩。
“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好像很多。”冉清桓喃喃地说道,对你百般防范,机关算尽,故意无视你的感情,装傻充愣,甚至动了去意,他苦笑了一下,“的确很多。”额头上忽然一凉,原来是郑越撩起了他万年不变的长刘海,把手搭在了他的额上,就像是抚摸着宠爱的孩子一样。
“你帮我征战天下,如我股肱,乃是不世出的名臣,年纪轻轻地便累出一身毛病,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对不起你才是。”明知道你的桀骜,明知道你的潇洒自由,仍然步步设计得让你这般有罪恶感,让你不忍心弃我而去。你第一次让我意识到自己竟然这般的自私丑陋,明知道不配,却仍然想要牢牢地抓住你因为这颗心,早已疯魔了啊。
“我这人基本上没什么好处,”冉清桓自嘲地笑了一下,“除了比较擅长算计人,冷血、自私、漠然、自负……”他还没说完,却被郑越捂住嘴。
“别这样说自己,你从来不曾如此。”郑越看着他,然后慢慢地靠近,冉清桓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躲开,郑越轻轻地撬开他的嘴唇,耐心地引导着,直到僵硬的人渐渐地开始软化下来,虽然没有什么回应,但总归是没有推开他。
“我对你好,是自己心甘情愿。”一吻罢,郑越贴在冉清桓耳边说,“别再意,你如果觉得恶心,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冉清桓忽然迷茫地说,“郑越,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这情谊太重,我还不起。”
“你什么都讲借还的么?”郑越失笑,温柔地亲亲冉清桓的额头这人才二十二岁,实在是太过精明通达,而此时,才终于有了些年轻人的样子。
他的心防太严,太不容易打动,所以一旦动摇,反而是茫然。
像是看透了人世风景一般,而提起感情,却这样的空白天真。
“我给你时间考虑,接受或者拒绝,嗯?”郑越低低地说,“等这一仗结束了,我要你的答案,以前问你要什么东西,无论是田亩还是战略,你都从来没迟过,这次,也不要让我失望,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