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算计起该拿出多少银子来打动周家这个大户。
李明修接着道,“孝哥儿最近闹着要来看你,被我拦下了。等你这边落停些,我带他来做两身衣裳,不过你的事不能教他知道。”
“这个我明白。他近来可好?”说起裴熠,仝则脸上也带出笑模样,“有谢彦文陪着,功课上总该有所进益吧。”
李明修一笑,“可不是大有进益!前些日子二房规置东西,打安平那小子房里翻出哥儿的一枚玉扳指,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就开发了他。如今哥儿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手段。那谢彦文又是个安分的,太太也觉得欣慰。”
话锋一转,他又叹了口气,“就只是他那个妈,没事总要作上两回,前阵子为大爷亏空官中又闹了一场,这还不是怕将来少了她二房的钱。要说三爷在外辛苦挣下这份家业,摊上这一个个的全都不省心,光知道享乐不知道建设。”
李明修说着,大摇其头,“多早晚,把哥儿养在三爷身边,恐怕还能好点。”
“二爷呢,身子还好?”仝则问,对于裴熠而言,生命中缺少父亲,也就等于少了一个样本来教他如何做有担当的男人。
对于这点,他自是感同身受,想想当年,他何尝不是看见别人家父子相亲相爱,心里就觉得羡慕得紧,即便他已算是个想得开,懂得疏导情绪的人。
李明修撇嘴,意思还是老样子,然后答非所问道,“不说那些个了,你明日赶早去周家谈谈进货,我也回去歇着了。”说罢起身,站在桌子旁,顺手翻了下纷乱的图稿,蓦地发现一张小弓弩,他咦了一声,“这不是三爷的东西?”
那小玩意儿摊在一堆稿纸堆里,要不是李明修扒拉出来,仝则早把给它忘了。
是那天裴谨莫名其妙留下的,说是送给他玩。那弓弩不大劲道不小,按时下的说法,应该有个十力左右。
仝则平常会做俯卧撑,也做引体向上,臂力还是不错的,不存在拉不开弓的问题。而这个时代火器早成为主流,枪支炮弹是应有尽有,这种弓箭就变成了贵族们的玩具,骑马射箭都是平日里休闲娱乐的手段,仝则原身出身武将世家,骑射当然不在话下。
所以裴谨给他这个,大约是想让他消遣着玩吧。
他有一搭没一搭跟李明修如是解答,却见中年管家手里把玩着弓弩,迟迟不动窝,眼神倒是越来越缱绻,摇头叹道,“多少年了,想不到三爷还留着它。”
听上去像是有故事,仝则很给面子的问,“这是三爷小时候的玩物?”
“哪里是玩物……”李明修摇头兴叹,“那是三爷费了多少力气才来的。要说三爷小时候,过得也算是苦了,倒不是缺衣少穿,却是除了锦衣玉食一无所有的苦。”
李明修退了两步,又一屁股坐下来,看样子是打算把陈年旧事抖落一遍。
“老爷那会儿忙着征战四方,对家里照应不到。三爷逢年过节才能见着父亲一面。可老爷因为二爷身子的缘故,又和太太起了龃龉,两个人有些年不说话,闹的三爷小小的人夹在父母中间是左右为难。”
“老爷不大喜欢三爷,总觉得他生得单弱,不是武将的苗子。又一力栽培大爷。可大爷哪里是那块料,没有父亲管教,成日在家混吃混喝,渐渐地也长歪了。等到老爷回来,看见大爷彻底成了个纨绔,心里更怨恨太太没教好,说她是有意耽误大爷。两个人大吵一架,老爷从此搬出上房,直到过世再没和太太和好。”
怨不得现在薛氏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安稳自在,一点不像寡居的孀妇……
李明修话匣子打开,回忆就停不下来,“太太不闹也不争,就只是一味培养三爷。可没了严父,太太就成了严母,把三爷逼得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不光读书,更要习武。找的师傅净是些不出世的高人,还有专攻刺杀一道的。三爷练武那些年,身上瘀青从没断过,那个狠法,我们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不过也有好处,就是把他的身子骨练强健了不少。”
顿住话,他仰面叹了叹,又道,“三爷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