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传话本就瞒一瞒二的,派来盯梢的眼睛大多不知具体命令,只是如实记下行踪处事,是否合乎要求还是由太上皇定夺。

窦止哀就是钻了这个空,但假若太上皇真发了火,积年的追随者只怕还惹来更大的火。联想到他之前说给林言的,今上命不久矣的暗示,这会把另一个麻烦召回去,说不准都打算鱼死网破。

眼见着就是年节了,真要动起手,可不在乎会不会触新年的霉头。

几个主意斗转着在心里跳跃,又盘算着过去放下的暗桩。林言与黛玉两边念头一对照,不谋而合。

眼神相碰,彼此的心意便已知悉。

沈朝晖疾驰跑马,想要占得先机。然而甚至不等他离开淮越,身后的网已经张开,这许多日夜的准备收束,更多讯息顺着打通的大地脉络流往各地。

惶惶的张家众人被秘密送回,方将军训练的兵卒在南地也如北境冷硬。窦止哀早做了这方面的防备,接了林言密信,额外写上五六封急告,由着他身边的眼睛送到太上皇的桌案上去。

而林言也急书几封,催促着往各地交好的大人们那边去。

淮越太紧南,而再往北有一处堤坝,当年修建不易,却实实在在免去许多灾询。

而今看来,它抵挡的不只有当时的洪水,直至今日还惦念旧时昼夜都在河堤上的人。

从淮越疾驰回京要多久?林言说不清。

他只知晓,等到沈朝晖回到京城时,面对的不只有前方的眼睛。

第196章

风波紧一年枯荣

闲云歇晌,被接连几阵风吹个倒仰。沈朝晖看着弟弟心里发梗,不气恼沈昭昀现今做了世子,却恼他怎么好像跟淮越那个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昭昀心里也别扭。

皇帝病中辍朝许久,忽然说沈朝晖立下大功,赦免前罪,就这样召回京城。若说是父亲心里不舍儿子多受苦,四处活动打点,寻些由头把他领回来还好,可皇帝嘴里的‘大功’又是怎么?

大哥不在,姐姐也出嫁。如今王府只沈昭昀一个孩子,被父母从书院叫回来,隔了许久还发着木。

他跟这个二哥从前就没什么话好说,之后那些扫兴事更叫他难以与之多亲和。这一回赦免又召见措手不及,即便是血亲的弟弟,心里也是疑虑更多。

沈昭昀不说话,沈朝晖也不吭声。他和这个弟弟打小就是这样,这会隔了一层,对这份尴尬也就视若无睹。他拿杯盖一下下刮着茶面,看着外面游移的光束,冷不丁道:“母亲应当也起身了吧?”

他跑死几匹马,昼夜不停回京。回来时沐浴更衣入宫面圣,稳当坐下的今天已经是三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