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里想着,轻轻摩挲着怀中孩子的脸颊。

“你看,我们的纱绢这样漂亮,这样精巧,怎么会没有人喜欢,没有人要?”怀里的小脑袋仰起来,黛玉看着那对圆滚滚的眼睛,禁不住笑:“这根本说不通啊,是不是?”

这一套理论轻易说服了小姑娘,她重重点头,窝在黛玉怀里,专注地盯着在院子挂成一排的纱绢年节的新衣裳、糕点和糖。

“夫人,大人过来了。”身后的雪雁靠近,附耳低语。黛玉点头,逗弄小姑娘高兴,又跟织女们嘱咐过才离开院子。

林言没有进来,他在马车上直等到黛玉出现。只是下巴都被车窗隔出一道红痕的州牧大人实在难以用望眼欲穿概括,他见黛玉出来,眼睛一亮,赶在黛玉靠近之前就已经把车门打开。

黛玉揉一揉林言的下巴,自个思量,晓得他一定是在车窗处看了很久,后知后觉意识到留了痕印才赶紧抬起来。

“......下回你就先回府去,不必非得等着我呀。”

“等着你叫我高兴,你难道想见我不高兴么?”

“作怪。”黛玉失笑,继续揉着他的下巴,说话又带着意味不明的感叹:“说起来,你只在学塾建成时转了一圈,之后再来要么是门外,进来也只是外馆府衙里其他人也是如此,这般约束,想来也叫你费了心。”

“只消里馆清净,再怎样费心都是值当。且这大半是你的功劳,若是淮越的纱绢没出什么成效,即便有我约束一句,他们也有十句反驳来回应的。”下巴处的的印子慢慢长回来,之后还有一道红横在其间。

“说到成效”

“到了。”林言会意,唇角的笑更是飞扬起来:“比我们预想得更快。”

“就看他们,能不能把这消息广散开。”

第183章

心神动蚁窝窥堤

高鼻子的千户虎背熊腰,今年在秦将军麾下已经满十个年头。只是从五年前便留守在京,这回也是他阔别许久再归南城。

‘阔别’一词是他们私底下的调侃,兼具聊以**的酸楚临近新年,一家老小都在家中,而自己远在边境,对着那不知怎么又在这时冲锋的蛮族。

山峰一样的鼻子被削去一整块皮肉,远远看去好像山顶的位置被天雷磨平。但这样的伤口在随军多年的兵卒眼中已是幸事,因此高鼻子的千户不大在意,只专注看着手里的信封。

“老高,你这是怎么?”他的同僚疑惑上前,见他手中的东西却是一松:“家里寄来的?”

“嗯,信是我家小小子写的,他今年入了学塾,你看”纸上的字迹稚嫩飘忽,但不难想象执笔者的专注。高鼻子原本是要跟刚过来的宽脸颊千户解释,可一句话没说完,又沉到自己的思绪中。

“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怎么还粘媳妇儿女呢?”宽脸颊原想拿着一句揶揄打岔,然抬眼又见城池中升起的炊烟。一行行白烟与自家多么相似,他们家中的亲人也该正热火朝天地预备年节。

这时机似乎格外催发思乡思亲的情绪,尤其他们面对的是不知明日如何的战火硝烟。只这样想着,宽脸颊的声音也不觉弱下来。

这陡然的寂静像是战场上的拒马,没到近前就已经喉咙发紧。

高鼻子勉强笑一声,朗声道:“还说我?你自个不也是!”

“我们还不一样,你知道,我可好多年都没回去过家里。”

“说来也是......算起来,你在这边的时间可是比我多两番......”

两个人说到这里,相视一笑,旋即都是叹气。

而随着声叹息,不远处又想起一阵喧嚣。高鼻子和宽脸颊早已习惯这样不松懈的演武,双双扭过头去,脸上的神情再没有什么波动。

“将军也是辛苦,这会父子三人都在阵前,府上只剩下老夫人、夫人和姑娘了。”宽脸颊又露出些笑意。

“咱们也算和将军‘同甘共苦’了。”

他们出身同郡,在这行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