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又一阵阵发着昏黑,曾经叫她占了上风的东西,曾经让她几句言语便叫熙凤讷言的东西,这会眼看也要把她牵扯进去。

还有哥哥这边事发,那里又怎么可能安稳?

又是碎裂声......

薛宝钗身子一僵,抬眼见莺儿望来的眼中尽是惊惧与忧虑。她于是明白这碎裂是现世听不到的声音,掌心好似被什么割开,宝钗低头一看,发觉是自己把帕子攥得太紧,这时已经水津津发着冷意。

“宝二奶奶”

外面拖长的声音又叫宝钗打个寒噤,她听出这是王夫人那边的人,水津津的冷从掌心那条缝一路钻到心底。而来传话的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声叫她怎样恐惧,进来了,行过礼,满脸都是悲愁劲。

“二奶奶,太太叫您。”她说着,似乎又升起新的辛酸,低低啜泣一声才道:“琏二奶奶那边起不来身,老太太那边又忙碌得紧,还请您过去帮衬着些。”

“知道了,你快去跟太太说,说我这会就过去。”

荣国府中粗略看去还是与从前一样的光景。

只是沿途原本看厌倦的红花凋谢不补,再往前走,又发觉屏风上的游仙竟少了一只眼睛。

却好像是合一目而笑,细说如今贾氏子孙要么收监在牢,在外的也大损心气钱财,累世贵勋恐怕再不复往昔。

分明眼见就是年节,分明从前是花团锦簇的盛景!

宝钗欲捏紧手指,扎得疼了,又怕留下痕迹叫老太太觉出端倪。

贾母还不多知悉。

大老爷收押,家产封禁。如今虽说有得归还,贾政无事,但这般情境下,任是谁也说不出转危为安的话。

王熙凤已然病倒几日,面色如金纸。而贾母亦昏厥数次,只因这段时日见次子无恙,宝玉与宝钗又常伴身边,这才多几分宽慰。

今日宝钗到时,宝玉已然在贾母旁陪侍。这次却见贾兰亦在,尚且稚嫩的面庞经了前面风霜,倒多几分可倚仗的沉稳。他见宝钗进来,赶忙起身叫人,宝钗便只道都是来老太太这边做耍,实不必端着许多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