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端着帖子上前,正要退下,黛玉却叫住她道:“正好,前些日子的编绳与珠子都还有余留,你去拿来吧。”

那桃红的花近在眼前,细瞧开得更热烈些。黛玉垂下眼眸,又把杨芷姊妹俩牵回来。

“不是什么珍奇的玩意前儿编着玩的头花,你俩若是喜欢,自己也随意编些样子玩玩,不必羡慕谁家。”

“......多谢夫人。”杨芷垂下头,眼角脸颊都有些红。她的妹妹终究年纪幼小,只晓得跟随姐姐。这会见杨芷坐定,自己便一手扶着姐姐的膝盖,等到看到小丫头端上来的颜色各异的彩珠与精巧的编绳,更是只顾得拍手嬉笑。

黛玉见杨芷照料妹妹,便随手将请帖拿起细看。抬眼见林言投来问询的注视,黛玉摇摇头,轻笑道:“是张家的。”

她一说张家,林言便想起那位张二奶奶。不自觉皱一下眉,见黛玉全无隐瞒的意思,索性道:“这会子,他们奉拜贴来做什么?”

“还是为着前儿的事,说书塾修建也已过半。知道州牧事务繁忙,便遣妻子来拜见。”

按说寻常商户不至于如此轻易向一州之长的府上递奉拜贴,可张家在此不是一句‘地头蛇’可以概括,乃是‘淮越少张遮天网,便劳动张家织机忙’。

张家固然不多理会织机生意,但过去许多年间,历代州牧都要留他几分颜面,如今此番行径便也理所应当。

“哦?这回不是那张二之妻?”

“她应当会来,只是这一回更紧要的主客是那位张老板的妻子。”

林言点点头,不禁心中思索张老板又像叫他妻子儿媳打听什么消息。而正在这时,杨俨却忽然道:“我听父亲说,那位张老板的妻子出身南疆官宦之家。”

“南疆?官宦?”林言一怔,暗道这淮越与南疆虽不算远,但也不是动辄便可通婚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张老板的岳家在什么官职,他怎么没听说过......

“我没细听很清楚,那一日是邓世伯来家里......父亲要我去跟邓世伯背文章,喝醉了,我才听着的。”杨俨见林言似乎对此有兴趣,更加不肯放过自己‘知道’的时机:“那位老大人似乎早已去世多年,家中也没什么子侄。张老板当初是为了他的托付,才娶那位老大人的女儿。”

“照这么说来,这张老板还有几分‘义气’。”林言这话并听不出什么褒贬,垂眸看到杨俨还怔怔望着他,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见他停笔不前,便俯下身,继续指点他临摹字帖。

咯噔

随着浓墨落下,一颗珠子也从编绳尾端掉下来,落在膝盖上,又顺着垂下的裙角滑落在地。杨二姑娘‘哎呦’一声,爬下姐姐的膝盖,忙着去捡边角那颗珠子。

黛玉本想把她再抱回来,却见杨芷摇头。于是会意,身子探前,只听杨芷压低声音道:“夫人,以我猜测,其实现今张家的生意,许多都是他们家二爷的媳妇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