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这样想着,却不知怎么心中一阵尖刺疼痛,他回头看去,正见王妃念罢一句佛号。
午后日暖,然淮安王妃目色幽幽,好似真的被这个一直养在身边的孩子伤透了心。
“去南疆吧......明日我便带你入宫请罪。恳请皇上,准许你戴罪立功”淮安王说着,沉沉叹一口气。背过身子,并不再给世子半分言语。
“父王勿急,此事未必没有回旋的余地......”沈昭辉双目赤红,他晓得这是现今最好的方法,却更恨是哪里人存下这样的事其中许多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可那人竟桩桩件件都禀过,存心蛰伏多年,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没关系,他每一件事都扫尾,每一件事都不会留下什么确凿的证据!
且他不能走,尤其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如果他在这时候走了,等林言回来......
而王妃的声音却在这时追着过来。
“便听你父王的,去南疆”
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王妃身前,话还未出口,面上就让泪糊了满脸。方才与父亲还有得争论,这会听到母亲也要他去,竟真的觉得委屈起来:“母妃,母妃纵使孩儿不是母妃亲生,可孩儿长在母妃膝下十几年,母亲当真就舍得孩儿在南疆那样凶险的地方送了命去吗?”
“你若还当我是你的母亲,便听话去了南疆。”淮安王妃说到这里,却也落了泪。她俯下身子,小心摸摸世子的面颊:“听话,去挣些功劳,你是宗室子弟,哪里真去受累?去到那边,做出些功绩,很快你就能回京城来”
“母妃,您也知南疆凶险,孩儿自知愚笨,去了那边哪里还有命在。”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凶狠:“更何况那边是秦家把持,秦向涛和林……,和我向来不睦,我去了,他怎会不抓住这时机?”
“你糊涂!”王妃哪里会不懂得他的意思,这时她住了手,很伤心似的看着自己养大的儿子:“你疑心言儿害你?你的姨娘自他还在襁褓中时便想要了他命去,而你却是生下来便承了世子的封号,在我身边金尊玉贵。你这些年太不成器,送你去南疆历练,是你父王与我的主意,与言儿并无干系。”
世子不说话了,却仍执拗地不肯应承这个声音。他总是被宠着长大的,这会也只顾着怨恨林言,只记得自己也是王府血脉,却没看到王妃拭泪时冰冷的眼。她的手攥紧又松开,承受不住似的,软倒在侍女身上。
“是我无能,将你养作这般模样。言儿先头姓林,后师承斐先生,他再是出众,我也领不得恭赏。却是你不成事,这些年也荒唐,现下更是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来。”
“母妃,我……”世子见王妃如此,心上猛一大跳,他总归心疼宠爱自己多年的母亲,见她这般,方才的一点子怨愤俱都吞回肚里。
耳边盘旋着两个声音一个不甘不愿,一个却又劝告他说去南疆是现下最好的主意可还没等他把理智听清,有一双温暖的手从他的耳朵后面生长出来,覆盖在他的面颊上,仔细梳理他凌乱的发丝。
“你与我说一句准话”捧着他的脸的人好像很伤心,但眼睛里又怀着希冀:“那些事......当真是你做的吗?还有福儿她母亲的事......”
“不是!”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没有经过任何一刻思索,急切的,恐惧地从喉咙里钻出来。
世子顿了顿,他的脸在此时做了被捏坏的泥人面皮。颤巍巍挤出一个笑脸,投进炉灶,从此再也没有转机。
“我没有,母妃。”他把脸颊贴在王妃的掌心,眼睛慢慢垂下去,声音却带着刻意扬起的调子:“我没有做过那些恶事,您把我养大,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会令您失望的......”
“若你当真无辜,便不去南疆......”
王妃抬起头,很哀伤地看着丈夫。淮安王气恼王妃在这时竟然又软了心肠,登时摔了杯盏,恨声道:“你不去瞧瞧,这孽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子好像在这时忽然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