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不肯叫‘姐姐’,却也不能叫‘黛玉’。如今把自己作践到这样的地步,丢了前生,将来又要如何自处?你可理得清?
佛奴,你将来要怎么办呢......
一双颤抖的手把她的脸颊捧起来,慌乱着,却还记得折起帕子蘸去她的眼泪。
“是我的错,你别为此伤身”
黛玉因听他这般说,却推开,也别过头去。
“我倒情愿急病的,来去都干净,不叫那些事扰心。没得仰在榻上,外头人却已知不过几日光景。更何况眼下人还没走,却已经是个死的。”
“即便再怎么气恼,也不该拿这样的话赌咒自己。”林言的声音不自觉大了,可黛玉的下一句话,却又把他拍在冷地里。
“你应记得,不过几月前,你与我还是一家姓氏。”
那声音轻轻,是从前与他笑话读诗的语调,沾了水,一点一点流淌进林言心里,叫他周身冰冷,连带声音都低下去。
他在父母牌位前念罢三千遍经文,写下的悔过不知凡几。可如今到了人前,听黛玉一句算不上严苛的询问,他心中却陡然生出冰冷的死寂。
“你责我,骂我,说只当我是弟弟,要我今后不要再有那般心思你的话我尽听。”
他直愣愣站在黛玉跟前,眉眼垂着,浑身都是水汽。
“你只说一句不许,今后我就再不烦你。”
他又笑起来,却好像让黛玉看到许多年之前那个还没有成为林家人的孩子,袍子上沾了水,被她亲手牵过来歇雨。
“不是林言,我也还能做佛奴,是不是?”
黛玉望着他,心中没来由生出酸涩的怜悯。她自觉佛奴样样好,可怎么就遭了这样的命途?而林言就站在那里,听凭一句吩咐黛玉知道他会听,可就是知晓,她反不敢开口,只恐一个字出来,就叫他魂灵死去。
云过日,暖色的装潢披上冰冷的色彩,当时的冷火也烧灼到这边。
黛玉背过身去,以指掩唇,眉目低垂,抖落一室静寂。
第97章
暂分离将往北地
听说林言将去外地巡查时,黛玉一怔,忧虑之余却也松下一口气。
荣国府里很是失落,过些日子将要赶上节礼,他们满心预备与这新近归家的公子叙叙旧日情谊。
可林言得了皇上吩咐,离开翰林院,却跟着几位有名望的大人去‘探查民情’。
这并不奇怪,他虽说是考上来的状元,但宗亲就是宗亲。皇上对他另有期许,不必非要在翰林院里熬资历。
林言也有心回避,他为着这一件
事筹谋许多,可唯独在黛玉身上不曾使下一点力气。
她若肯,皆大欢喜。若不肯,那也是他命里没这个福气。
殿前接了圣旨,林言在心中思索皇上在此时将他指去北阆的用意。而等他知晓秦向涛也在这一队伍里,惊喜的同时,也怀上另一重沉思。
北阆,他对于这个地方所能想到的出了是与外族通商的必经之路以外,就是这里是太上皇当年曾经亲征驻守的地方。
“想什么呢?”秦向涛在外面还知道避嫌,先前没能一处说话,这会也压着声音。但他很高兴林言能和自己一处去,也觉得这是皇上依旧信任林言的证明。
“济舟”
济舟是秦向涛的字,陈谦时的字是‘敬行’。这下三个人里面一眼就看出年幼的成了林言,说着说着,林言竟有些羡慕。
“我若要称字,可得再等两年了。”
“一年。”秦向涛一哂,掰着指头跟林言算:“此时已经到了年尾,也算是十九。你生辰不是改了七月?那及冠礼还能再早一些。”
他又开始不着调说着散漫的事,叫林言和他一起去陈府跟陈谦时告别。林言一声声应着,心中却千般念头回转。
对,他的生辰改在七月。
王妃说,长公子是七月廿八的生辰。
他眼前恍惚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