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的姐姐林大人却还活着。
好像早有准备一样,林言前一日叫人往荣国府请姑娘回府。第二日从翰林院回来,黛玉已经在屋里坐着逗那只只晓得吃果的鹦鹉了。
“怎么这么快?”林言有些惊异,拿松子堵住鹦鹉讨好的诗文,自己却开始说个不停。
“我还担心昨日吩咐晚了,今日着急,正说叫人去荣国府呢。”
“东西放得齐整,来往方便。且东西要搬上车,人就不能先走?”黛玉也是很久没见林言,心里想念,这会详作委屈:“原来林大人吩咐的宽敞马车不是给我坐,实在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想逗我,就把脸上的笑收一收。”林言也没绷住,没留神的时候先听到自己的笑声。
“我要与你说正事呢。”
“你是想问,怎么这回这样轻易就叫我走脱了?”那得不到松果的鹦鹉‘吱吱’叫着,被雪雁拎到外面晒着去了。黛玉直到她们出去才将窗子合上,见林言还眼巴巴望着,呼一口气,道:“人家正等着两相争的好戏码可那台子搭好,却没有好戏文,这不就没意思了?”
荣国府里年轻又为官的子弟实在是不多。
虽说有个义塾,可这些年也没出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林言在里面读了一两个月,这会反倒成了‘其中’的翘楚。只是这样的话也就关起门来说说,传到外面,正经师父不来砸门,先叫听众笑掉牙齿了。
可无论怎么说,这状元姓林,是荣国府的外孙,这是撇不开的。
那林姑娘呢?
荣国府里的下人颇欢欣鼓舞,说林姑娘打小就在府里住,和这边姑娘们一应吃住。最是情意甚笃,青梅竹马的戏目。
姊姊妹妹间同吃同玩,当得一句情意甚笃,可青梅竹马又是什么说头?
正说话的笑而不语,黛玉问:“这是什么说头?”
王熙凤没料想不见闺阁女儿面红,却是叫这一问愣住。见满室眼睛隐约望来,只好作往常玩笑的样子。
“怎么怎么?我家的家世、品貌哪一个委屈你了?”
“哪一个都是我高攀,只是不晓得你这样强扯月老红丝,是要给我配哪一个呢?我可不敢强攀扯,还想着,将来的该是怎样的仙子人物?”黛玉也是当玩笑似的,宝玉正当中坐,明眼人都晓得熙凤想‘牵’哪一个。然黛玉这样明知故问,再上赶着说,反倒堕了身份似的。
王熙凤从前便因贾母之故多看黛玉几分,后又因她说话机巧更是喜爱起来。可这会黛玉这样,却好像是当面拂了她的颜面,心里禁不住也存了恼性。
只是恼性之外又兼几分明晰任凭老太太还想着两个玉儿的好事,这边这个想来是不愿意的。
这样想着,她的余光扎向宝钗,却后知后觉那原本时时戴在宝钗发间的红宝石钗子已经许久不见了。
其余姊妹也听出二人话中意思,她们不吭声,唯独宝玉是呆愣愣的。他虽自幼就是得人喜欢,但伏低做小也是常有。唯独这头一回为着他林妹妹栽秧,宝玉摸摸胸口,觉得这时比往日任何时候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