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不是第一天做了宿儒的弟子,甚至不是第一次做了会元。各家递来的帖子愈发热切,倒显得真切交好的几家变得冷淡。
幸好斐自山吃过几次亏以后,又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板着一张脸把林言拘在家里准备殿试,倒叫他少应付些人情往来。
他自然也对弟子满怀期待。
只是面对师父闪烁着的眼睛,林言耳朵里听着殿试,思绪却向殿试以后的事飘远。
向涛说,傅府的那位大公子确实是办过丧事的,那么世子当初那句‘走失’或许只是个幌子。可他为什么要扯这样的幌子林言自己已经是林家的孩子,他的身世早就随着洪灾掩埋。
王妃的那个孩子也许恰好和林言一样流落在那场洪灾里,但林言觉得不一定是自己就像王妃说的,恰好他是宿儒的弟子,科举摘魁的才子。有些分量,才能把多年的世子拉下来。
这是一场很冒险的交易,但成果不坏林言得到令人满意的身份,王妃也终于能把自己满意的推上去,讨厌的拉下来。
他这会倒有闲心想王妃的长子,莫说他是个假的,即便真的回来,那世子的位置想来也会到二公子那边。
虽说王妃与他论事时的失子之痛不似作假,但事关王爵,任谁都会选择自己亲自养大的一个。
师父这里不知怎么也摆上洞庭君山茶,林言喝了一口。
还是清甜,也还是后味不至,使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86章
拜佛祖连中三元
斐自山在寺里求了个签。
与他同去的老友笑话,说年轻时也是说过‘何云天厚,神佛自薄’的轻狂句子,到了年老时候反而迷信起寺庙和尚的‘上中下’签。
但他又很理解似的,想着斐自山的弟子该要到了殿试的时候,人又年轻,做师父的只怕心中也不安稳,才想在这玄之又玄的地方给徒儿拜个前程。
和尚问斐自山求的什么。
斐自山说,求的平安。
老先生一怔。
他没见着那签文的内容,只是好像不是很好的句子。斐自山恨恨掷在脚下,望了半响,又自个捡起来握进袖子深处。
因着惦记两个老人家年事已高,这一回是斐宁伴着他们过来他自今年回来京城,外放几年,沉稳了许多。
斐宁原本被祖父赶着出去大殿,这会回来见似乎签文求妥。他和他的父亲是一样的温柔脾气,完全不介意祖父第一次迷信神佛为的是小他许多的师叔。这会自己却也好奇签文内容,可是走近了,两个老先生都是手里空空。
他的疑惑有些显眼,斐自山哼一声,不屑道:“我是人老犯了糊涂,神佛无用,事在人为,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求!”
斐宁有些好笑,想着祖父既然来了,怎么还是这样的性格?他对着大殿上的佛像合手而拜,跟不知有没有舍下神识来此的佛祖罗汉认错。
斐自山又哼一声,催着孙儿快走,他自己和老友坠在身后。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子,双手合十,冲着那尊宝相拜了三拜。
他的老朋友笑出声。
“你如今可是一转性子,我与你结识已到这个岁数,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我是怕那神佛小气,不来找我,倒找到我那徒儿身上去了。”那签文还攥在手里,好像一抹甩不掉的脏污,随着汗水被浸在他掌中。斐自山顿一顿,又道:“只是若真是神佛设的劫数,求遍神佛也无用。”
“那签上写了什么,叫你这老顽固都耷丧着脸了?”老先生也知道林言之前伤了眼睛的事,胡须飘动,宽慰道:“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这徒弟年少坎坷,前些时候也算伤筋动骨,这些劫数都已渡过,往后一应坦途。”
“那句子往后呢?你个老糊涂也到了吃书忘字的时候?”斐自山阴阳怪气的。
“你个老东西,我好心安慰,你还非在这种地方和我比试么。”老先生笑起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