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周安迷迷糊糊陷入光怪陆离的世界。
揩油的流浪汉、今夜的醉汉、还有无数的无脸男在梦里将她团团包围。
人脸飞转,她蹲在墙角,双手抱腿。
——“你看不到,我帮你擦擦啊。”
——“装什么装,我都没用什么力气你怎么推不开呢。”
——“不要,别碰我!”
——“滚!”
——“好疼……好疼……”
——“我们会不会被打死啊……”
呜呜呜哈哈哈哈哈……
哭声,男人猖狂的笑声,孩子的哭喊声,棍棒落雨般砸下的声响,还有衣料被撕碎的声音响在周安耳廓。
周安弓身窝在床上,眼眸紧闭,呼吸一下一下变得粗重。猛一睁开眼,她眼前晕眩般地天旋地转,四肢缺氧而从末端逐渐向心口麻木。
周安手不受控地发颤。
后背的冰凉透到了骨头里。
周安只有一个念头。她努力控制自己颤动的右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
拨下沈周年的电话,那边立刻有一道浸润着深夜寒气的声线:“喂,周安我在。”
周安仰头看着模糊的天花板,艰难地发出声音:“沈周年、我不、不会呼吸了……”
第37章
◎周安◎
“安安跟着我, ”电话那头,青年声音急切,“吸气——”
“呼——”
“吸——”
“呼——”
十分钟后,沈周年开车赶到合租公寓, 他跑出电梯, 直奔周安的房门。
“扣扣——”沈周年敲门, 对着持续通话中的电话快速说:“周安, 是我。”
正当沈周年要破门而出时,房间内响起了拖鞋拖沓的声音。几秒后一只虚弱的手从内拉开门。几乎是门打开的一瞬间, 周安就从里面摔了出来。
沈周年第一时间抱住了她。
周安任由他抱着,双目紧闭,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前和双侧的碎发。沈周年用手背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感受到高温之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周安的肩头。他隔着两层衣料扶住周安,带她快步下楼。
汽车一路以最高速度驶往医院。
急诊室内,医生和护士推出病床。沈周年轻手轻脚将周安放在床上,和急诊医生说明周安的症状。
“她有心脏病史或是肺功能失常么?”医生一边用医疗器械检测周安的情况,一边问沈周年。
“没有。”沈周年回忆,目光担忧看向病床上的人,说:“她今天受到了惊吓。”
医生点点头表示谢谢他的配合, 再做些检查就吩咐护士用药。
急诊护士站的女护士喊他:“周安小姐的家属,麻烦在这里签字!”
沈周年将自己脱下的风衣外套放在病床边的护栏上,走到护士站, 低头看着医院开具的告知书。
沈周年的目光在“家属签字”那一栏凝了好几分钟, 终于执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药用下去大概两个小时,值班医生过来巡视完周安的情况, 对沈周年说:“病人大概稳定下来了, 她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生理反应如此剧烈, 我建议您带她去一趟精神科,她更需要心理上的治疗。”
沈周年有些颓丧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抬头道:“谢谢医生。”
“痛……”半夜,急诊室人流渐少,病床上的人却突然轻声呓语,“痛……”
沈周年听到声音立马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将周安扎了针管的那只手放进被窝里捂着。他倾身侧耳去听周安的梦话,她还是说疼。
“哪里疼?”沈周年轻拍被子,轻声哄。
做噩梦的人哪能回答她,周安只是觉得浑身都在疼,像是被打散架了似的。右手手背很凉,冰冷的生理盐水混着药液流进她的血脉,她本能地寻找热源。
她抓住了沈周年轻轻覆盖在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