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5 / 5)

赶到,将伊捞出来,才出弄堂口,就碰到警车开过来。逸武说,全国严打,流氓罪,判死刑也有。逸文说,阿弟要当场捉住,轻则十五年起板,重则,我就不讲了。逸青说,多讲有啥讲头。潘逸年说,侪是教训。

逸青说,听姆妈讲,三阿哥在江西,也在造房子。服务员送来两碟辣火酱。逸武说,没错。逸文说,和阿哥一样。逸武说,不好比。逸青说,啥。逸武说,阿哥建大楼,我不过泥瓦匠。逸文说,啥辰光学这一手。逸武说,跟老丈人学的。农村里,日节最好过的,就是泥瓦匠。逸文说,哪能讲。逸武挟起片猪头肉,在酱油里浸过,辣火酱一滚,肉片翻红,吃进嘴里说,不辣。

逸青说,为啥泥瓦匠,日节最好过。潘逸年慢条斯理吃熏鱼。逸武说,每趟秋收后,迎亲嫁娶、有点钞票的人家,侪会建新房、或翻修房子。老丈人名气大,十里八乡侪来寻,谈好价钿,带了我,另加两三小工,东家吃住全包,每天好酒好菜,工钿不少。逸文说,姆妈一直担心,老武在江西受苦。逸武说,还好,我解释过几趟,姆妈听不进去。

逸青说,二阿哥三阿哥,愈发不像了,肤色就两样。逸武说,一个坐办公室,脑力活,一个风吹日晒,手艺活,当然不像。逸青说,还是二阿哥好。逸武笑说,是。潘逸年说,我老早提醒过,那两个人,头脑聪明,天之骄子。若不是大环境、还有家中发生变故,必定前程无限,就算下乡,一定要耐住寂寞,抱存希望,文化课勿要丢弃,总有回城的一天,只有逸文听进去、记牢。

逸文逸青没响,一个挟红肠,一个剥花生。逸武吃光杯中酒,想想说,人各有志,我觉得也蛮好,现今老婆孩子有了,手里有门技艺,能养活一家门。潘逸年说,就这点出息。逸武不搭腔。潘逸年说,不是讲,要在江西待一辈子,为啥又要回来。逸武说,大阿哥管太多,我回也是投奔姆妈,不是投奔大阿哥。潘逸年说,没我和阿嫂同意,逸武能回来。逸武说,不同意就算,我也就死了这条心。潘逸年说,不懂感恩的货色。逸武冷笑说,奇怪了,我回自己家,还要感恩,是啥逻辑。逸文打断说,好好的吃酒叙旧,交关年数未见,兄弟这才团聚,又榔头碰钉子做啥。潘逸年生气说,有得帐算。抬腕看看手表说,我先走一步。逸青说,我和阿哥一道回去。

逸文透过玻璃窗,望着背影融进月光,收回视线,给逸武倒酒,轻笑说,我也服气了。从小到大,那两个人见面,讲不了两句,就吵相骂,打相打,一把年纪了,也娶妻生子,还死性不改。逸武说,怪我喽,明显是老大、故意挑事体。逸文说,这世间,只有驾鹤归去的阿爸,能镇的住那两人。逸武恼怒说,老爸从棺材板里跳出来,也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