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没有说话。
“楼典军他们都猜是当年你身陷死牢,二殿下帮你逃出生天,故而你才替他做事的。可九殿下私下找到我,说凭着你师父对你的疼爱,仁济堂上下怎可任由你一人漂泊在外,置之不理?除非仁济堂本就参与了此事。他猜的七七八八,后来向我求证,我把剩下的二三成补齐全,他便明白了。”
说罢,方庆长叹一口气:“我知道我不该告诉他,可我气不过。你师父呕心沥血,想将仁济堂从圣上手中保全下来,可至死也不曾如愿。仁济堂想避开争斗,却还是卷进了储君之争,假死的假死,关停的关停。仁济堂这秘密,除了困住仁济堂自己,别无他用。至于九殿下,左右圣上本就要杀他,让他知道这个秘密,也不过多了一个理由罢了。”
“师伯,你错了。”晚云摇摇头,“有了这层关系,便不是圣上要杀他,而是皇城司要杀他。师伯觉得,该让我去做此事,还是宇文鄯?”
方庆道:“你莫忧心,我已经跟他说了其中利害,他向我保证不会叫第三人知晓。”
晚云不安地蹙起眉头,似在思量对策。
方庆看着她,片刻,道:“还有一个道理。你为此事受的众多委屈和苦衷,不能白受了,该叫他知道才是。”
晚云一怔。
“你莫非以为我不知道?”方庆道,“我回东都吊唁你师父时,你师叔都跟我说了。你师父原本要拿河西的仁济堂换你的婚事,你没同意,单枪匹马地去找圣上理论,才替我保住了河西分号。这些事我都记在心上。一想到你如今不知在何处出生入死,我的心就安稳不下来。”
四百七十七、秋归(四十五)
当年之事,晚云已经很少去想,不料,方庆倒是记挂到现在。
“师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她默了默,道,“圣上在我的婚事上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门亲事结下去没有好结果。我做那个决定,不知是为师伯,亦是为了我自己,师伯不必多虑。”
方庆却摇摇头:“哪里能放得下。你师父一直盼着你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安安稳稳过日子。他若是知道你当下处境,也不知该如何难过。你本是清白之人,凭什么要卷入这污泥池之中?九殿下既是你心上之人,我便不可坐视他误解你。我不仅要将前后之事都告诉他,还要让他帮你。他是娶你的人,若他要担得起常晚云的夫君的名号,就须得想办法保全你。”
原来是这样。
晚云苦笑。
“师伯着实不必如此,”她说,“若是有用,我三年前就跟阿兄说了,何须等到今日?”
“今日不同往昔,如今河西局势已经稳定,越发富庶和强大,唯有九殿下才是那个能和圣上抗衡之人。”
“师伯不必说了。”晚云道,“如今阿兄顾着河西几十万人的命,要他保全的人太多。更何况我的事岂是事关我一人?而是整个仁济堂。我知道师伯心切,但日后事关阿兄之事,师伯务必跟我商量才好。”
争执消散,二人沉默片刻,晚云看向方庆,转开话头:“阿言过年时回了东都一趟,见了姜师叔。他说师叔很想念师伯,一想起来就心肝疼,茶饭不想的。师伯怎么说?我给他去信的时候,可顺道说一说。”
方庆哼笑一声:“巧言令色。他不过觊觎我的闲散日子,让他好好干活,别把祖师爷的基业给败了,否则我拿他是问。”
晚云想了想,问:“师伯说这话,必定是听闻了好些分号陆续关店的消息,师伯可知内情?”
说起此事,方庆的神色又黯淡下去。
“知道。你师父过世后,我曾回去东都吊唁,你师兄跟我说过了。你师兄说要将仁济堂的拆散开来,让人和钱财慢慢从仁济堂撤离。我起初并未多言,只道他刚当了掌门,不能事事拂他的意,便让他试试看。等他撞了南墙,自然会回头。可没想到,三年过去,事情越发向着他说的方向进展。前阵子我听说你把何田支到鄯州去,打算为皇城司另起炉灶,才知道你兄妹二人是来真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