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道:“我已不知,要看到时候师父在何处。我这趟回去,是要见师父的,他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裴渊知道文谦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大江南北,没有他不去的地方。现在年纪大兴许收敛些了,放在过去,连皇帝找他看病都要辗转许久才能见到人。
说来,晚云的性情,与文谦也不无关系。她没有安定的念头,故而会心血来潮就千里迢迢跑到凉州来找他,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他们这回在隆冬之际接连征战,连军中男儿都叫苦不迭,晚云却不觉得奔波,不觉得漂泊,不喊苦不喊累。
裴渊想,自己将来追到东都,或许也未必能见到她的人。
“无论去何处,必定写信告诉我。”裴渊叮嘱道,“若不知道我在何处,就传信到凉州府给杜府尹,他自然找得到我。”
晚云点点头:“知道了。”
二百二十五、冬去(二百零五)
“别光说知道了,五日给我一封信可做得到?”裴渊问。
“才五日一封么?”晚云却道,“阿兄给我几日一封?”
裴渊看出她不乐意,眉梢抬了抬。
“你要我几日一封?”
“阿兄跟朝廷奏报尚且是一日一封,有时一日数封。”晚云酸酸道,“我到底是比不上朝廷。”
裴渊:“……”
只听晚云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自作多情,罢了罢了,也不好日日传信,省的我把话都说完了,再见阿兄反而无言以对。日后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过日子,也是无趣的很……”
话没说完,她的腰被裴渊挠了一下。
“那么说好了。”裴渊道,“一日一封,上不封顶。”
晚云笑嘻嘻,随即道:“谁缺了,每次五声狗叫,见面奉还。”
裴渊目光深深,低下头,在她的粉唇上轻轻咬了咬。
“一言为定。”他说。
二人说着话,静静相拥。晚云双手环在他的身上,忽而有些不舍。
“阿兄五月才班师么?”少顷,她问。
裴渊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问他能不能再快些。不久前,他还和楼月盘算了日子,算下来,的的确确最快也要五月。
他轻抚她的乌发,“嗯”了一声。
“五月班师,大军脚程慢,到达京师之时,无论如何也要七月了吧?”
“只要大军启程,我便可先行一步。凉州和京师二府的事务也堆积如山,容不得我再慢慢走。”
晚云眼神一亮,“那我六月去京城,可以见着阿兄么?”
裴渊颔首:“只要你去。”
她心生向往,道:“过去听闻将军得胜归来时,京师倾城而出,夹道相迎,阿兄返京时也会这般威风么?”
裴渊不以为然:“哪里是什么威风事,其实跟杂耍的猴儿一般。过街时常被阁楼上扔下来的物什砸中,若是花还好,若是迎潘安那般的果子,走一路下来说不定会鼻青脸肿。遇上些兴致高的,还拦在马前吟诗作对,更有甚者,抽刀比武,花样百出。我从来不领那威风,往日都叫凤亭和三郎去,先一步回府沐浴歇息。”
晚云想着那等场景,大笑起来。
“我还惦念着要混在其中迎阿兄,却是无法了。”
裴渊的嘴角弯了弯:“你若有心迎我,可在凉州等我。而后我带你一道去京师,我们偷偷混迹在人群里,看三郎和凤亭被砸。”
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晚云的眼笑成一道弯月,道:“好。”
一切商议好之后,晚云回到回春堂里,找到袁承,将她明日启程往凉州之事告诉他。
袁承点点头,说:“郎君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娘子若能走就先一步走,他稍后自有办法追上。”
晚云想起出发来瓜州前,师兄说的话。他说,无论裴渊是否放行,三月初八就是她的归期。若他不能一道启程,就让袁承带她先走。
如今看来,一切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