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杜襄身上。只见他从容地掸了掸衣袍,拱手道:“公孙长史,一路辛苦。”
公孙显从容回礼。楼月摸摸鼻子,拼命忍住笑,还礼:“孙将军今夜想吃鸡,府尹可有?”
杜襄勉为其难地挤出个笑,边走边朝孙焕拱手:“将军来了,有失远迎。”
孙焕插着腰“哈哈”干笑两声:“小杜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楼月嗤笑一声,邀公孙显入府。公孙显瞧了一眼门外,少年正朝一辆马车走去,马车上掌着马灯,隐约写着“仁济”二字。
楼月随他的视线看去,讶异道:“竟是仁济堂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公孙显眯了眯眼,低低地“嗯”了声,“刚才恰好说了几句话,好像是州学的学生。”
楼月嗤笑一声:“仁济堂孤高的很,怎么愿意把人送进州学了?”
“我也纳闷。”
二人同时沉默,楼月瞥了一眼公孙显:“师父生前跟我说过一桩事,说师兄年少时在山里收养了个女童,师父不让,师兄因此跟师父疏离,生了间隙,这个结一直道最后也没解开。不过后来女童被仁济堂接走去了东都,没了下文。这事是真是假?”
公孙显道也遥遥想起老师的哀叹:“大约是真的。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了。殿下不提,我等就当做不知道。”
楼月也点点头:“也是。”
二人说着话,走到堂上。
室中灯火通明,关上门,炭火烧得暖融融的。
杜襄惶惶然立在下首。孙焕和楼月还在热烈讨论吃个什么鸡。孙焕使坏,想尽了法子挖苦杜襄,话里话外都是要将他煎炒煮炸。他没多余的心思应付,只脸上赔笑,眼神片刻不离立在正首的齐王。
齐王今日不同寻常。从刚进门那会儿,除了说了个“起”,半个字没有。只背对着他,任亲卫卸下氅衣佩剑,端水净手。眼前人来人往,身后吵吵闹闹,可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清冷。杜襄善察言观色,知道这份清冷源于齐王的沉思。出事了,必定是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
年关将至,最怕横生枝节。
正思量,齐王突然发话,“近来城中可有异动?”
齐王侧身立在铜灯前,就着油灯的光线挽起窄袖。柔和的光线勾勒出挺拔的腰背。
他的声线如常,没有发难的意思,可杜襄异常紧张,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要说没有异动,那是什么让齐王不惜奔波千里来问他这句话;可要是有,异动又是什么?
他思量片刻,折中回道,“年关要到了,城中已按殿下的吩咐,加强戒备。在下这就招武侯来细问。”
说罢就要出去吩咐,齐王却抬手:“不必。明日天亮放出话去,就说我等奉朝廷的旨意来饷军,办完就走。正好过两天是冬至大祭,好好操办。”
杜襄拱手称是。料想既然是放话,自然有其深意。不禁小心翼翼地打探,“不知还要在下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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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冬去(四)
齐王不语,抬手从油灯里挑出些许灯芯,灯光照亮他波澜不惊的英俊面庞。波澜不惊源自历练,英俊则是天生的好皮囊外加后天修来的气度。身处高位又有这样的英姿,难怪他一旦现身人群,男女拥趸们便要疯了一般。
只听齐王徐徐道:“不用特别做什么,你且如常行事,其余杂事自有军府处理。”
他说的云淡风轻,杜襄却暗自一惊,杂事?惊动军府的还叫杂事?莫不是要打仗?
正说着,军府的人说到就到。
只听外院战马嘶鸣,隐约听见陈平拜道:“参见宇文将军、参见谢将军!”
孙焕朗声笑道:“你二人来的真快,莫非只等着吃饭?”
楼月笑吟吟地掀开厚重的帘子,年轻的银甲将军前后脚阔步踏进门来。
走在前头的边摘风帽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