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真的信。]

李心兰摇头,吃饺子,香。

[和李宁玉有关,什么我都信的。]

说着,顾晓梦转头看了看李宁玉,她坐在身边,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吃着蘸醋的饺子,虽然有点缺憾,这样的生活相比过去,已经太幸福了。

[诶,推荐你上门去找他好好说他一顿,老师傅懂再多也不能这样啊。]

李心兰现正长到当年顾姊一般的年纪,19、20岁,口无遮拦,敢说敢做。看她眉眼似着李宁玉,性子却近极了自己,若是那时的顾晓梦估计会撇了筷子同她一起摇头欢呼,大叹世界神奇。

然顾晓梦终不是19岁了。

她去年便够着了李宁玉的时间,27岁。

在一切未发生前,世界从此定格,也是好消息。

日子久了,人慢慢也跟着长大,经历过的苦乐哀愁便像嵌在骨子里的印记,潜移默化地柔化了倔强的棱角,习得了清冷与稳重。

[不了,我想谢谢他。]

次日,她备了份厚礼去找归老头,正赶上师班弟子挂帐摇旗,素绫满堂。归老头照片挂在正中央,嘿嘿笑。人里都传这归誉礼走时未留太多话,就一句是找人抄记下的,等位顾小姐来了,就告诉她,[礼我收了,感谢老朋友。]

[晓得了,转告他,谢谢跑江湖的。]

弟子有些听了摸不着北,她却笑着走了。

摸出衣袋里前些月的存好的票据,拐进成品铺,拿那条特地为李宁玉订的新旗袍。

一趟下足定金的,店内并不常见,看顾晓梦是准时来了,店里上下招呼一声,齐齐地把一件旗袍由楼上缝纫间里传了下来,料子熨整得干净,针脚、纹样都是照顾晓梦的要求一一专做好的,细致入微,慢工精活。

[感谢,感谢。]

取了旗袍,顾晓梦朝店家点点头,笑着致意,边向门口走去。

恍惚间,一阵天旋地转。

老天总爱和她开戏剧的玩闹,前几次,笑一笑熬一熬,挺过来就罢了,今天却摆着认真的劲儿,似是开着架失控的飞机遥遥落坠,不带任何缓冲、预警,又像是把寒刃直直地捅进顾晓梦的心脏。

是……到时间了吧。

没有一句留言,她就这么软软地倒下去,很轻很轻。

走钢索的人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一声惊雷过后,高崖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旗袍从袋子里滑出来,贴着顾晓梦手掌。

[绸子用得很好……]

天边有颗星星正当陨没,她看见那星的光,扫着尾巴,亮茫茫的。

[可惜相片不在身上。]

地平线那头传来一声鸣响。

[可惜……]

永夜里一点一点亮起长明的火,为流星送葬,可惜了,可惜。

你永不会知道……

光华中,像是来到一方月台。

火车站的长廊旷然空淼。

顾晓梦顺着星点的路,无意识着走去候车大厅,没有人检票,独立的班次挂着一节车厢,载着她驶向恒静的土地。

[去哪里?]

没有回音。

窗外似乎掠过七??一的影子,在远处的某处车站,张学宁正站在那里,浅灰大衣,神情爽飒。

[欢迎回家。]

哦。

那就好了。

原来……是回家啊。

顾晓梦看着两边的山水,露出轻松的微笑。

☆、站票

李心兰倒了三杯茶,代酒。

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宁姑,一杯给梦姊。

偌大的屋子,两年光景,便只剩了她一人品茗。

顾晓梦走得太突然,明明出门说着要把姑姑的新旗袍拿回来,晚上洗洗晒出去。

旗袍是送来了。

订旗袍的人倒是说没就没了。

李宁玉丝毫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