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的光阴,就这样压缩成了短短几个小时。
最后的录像是一个冬日。
那天风很大,录像里能听到尖锐的呜呜声响。地面和树枝都积了厚厚的雪,老爷子看着年近九十,身上裹着黑乎乎的棉袄,身体像枚蛀空的核桃。
他还是拎着马扎,靠着树坐着。
“这卡快存完了,人咋还在呢。”
他被风吹得眯缝着眼,吐出一点点白汽。
一只小黑狗愉快地蹦过来,一跳一跳地往老人怀里扑。老人慢慢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小狗,皱缩的手背被寒风吹成红棕色。
“好狗,好狗,真暖和。”他念叨。
小黑狗舔着他的手,尾巴一个劲儿地摇。
老人看着镜头,雕像般发了会儿呆。日常如出一辙,回忆逐渐消退。如同一块彻底挤干的海绵,他连闲聊都挤不出几句。
“对咯,得出去买盐。盐没了,盐没了……”
枯坐几分钟,他又摸摸小狗,颤颤巍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