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并无威胁之意,可太后一想起逄枭,得意就冷却了一半。
逄枭积威甚深,手握重兵,往军中一戳就相当于虎符,在太后跟前都敢掀桌子,太后还不敢追究只能赔笑脸的,等逄枭回来,该不会找她算账吧?
不过转念一想,太后又释然了。
他想找她算账,也要有命回来才行。
太后冷笑数声,别开眼道:“坐吧。”
“谢太后。”
秦宜宁在原位坐下,即便腿上再疼,也没有露出任何端倪,咬死了牙关不让人再看笑话。
太后沉着脸,回头问身边服侍的宫人,“牛乳燕窝预备好了没?”
“回太后,已经预备好了。”
“嗯。去取来吧,大家都用一些。那可是皇帝特意给哀家送来的血燕。”
“那可就多谢表姑母了。”芸妃娇笑着道,“圣上对太后果真是极为孝顺的,平日里臣妾宫中分到的都是白燕呢。”
李贺兰嘲讽道,“没见识,血燕统共那么多,除了供着母后难道还能富裕出来供给你们这些妃嫔?”
芸妃笑容一窒,继续保持微笑。
不多时,燕窝就被慈安宫的宫人们以食盒抬了上来。
宫娥将燕窝分别端给了几人。
秦宜宁接过,以调羹缓缓的搅着燕窝,眼角余光看向太后几人。并未立即入口。
太后和李贺兰都吃了,塔娜公主吃的更快。芸妃也用了大半碗,秦宜宁这才缓缓吃了一口。
芸妃便笑着道:“哎呀,这么好的血燕,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殿下偏生不在,真是可惜。”
“嗯,是啊。”太后动作一顿,恍然道:“也该给大皇子送去一碗,颢哥儿最近能吃辅食了,吃这个最好。”一指秦宜宁,“你去一趟坤宁宫,给大殿下送去吧。”
秦宜宁一愣,手上握着调羹停止了动作,诧异的抬头望着太后。
芸妃慢条斯理放下燕窝,掩口娇笑,“表姑母,人家是王妃呢,怎么会答应去做跑腿的事呢?那不是跌了王妃的身份?”
“哀家是太后!哀家的话,谁敢不听!”太后凌厉的目光瞪向了秦宜宁,将瓷碗狠狠的摔在了手边的方几上。
这一声碎瓷响,惊的暖阁内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齐齐行礼。
“太后息怒。”
太后抿着嘴,冷冷的道:“哀家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别给哀家忘了这天下是谁家天下。小小一件事都不肯做,难道果真是有反叛之心?”
“太后您言重了。”塔娜公主赔笑。
她还没有忘记她和亲而来的目的。
秦宜宁低垂着头,忍着膝盖的疼痛保持行礼的姿势,眉头紧紧皱着。
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怪异。
“秦氏,你去不去?”太后沉声问。
秦宜宁笑了一下,行礼道:“回太后,您的吩咐臣妇自然听从。”她若有半个不字,恐怕立即会被治罪,恐怕太后就在这儿等着她呢。
太后这才面色稍霁,吩咐身后的宫人。
“嗯。去取一碗牛乳血燕,交给忠顺亲王妃。”
“是。”
宫人立即领命,不多时就提了一个精巧的黑漆螺钿小食盒来。
寄云和冰糖此时都已面色紧绷。
太后竟将秦宜宁堂堂亲王妃当成宫女太监来使唤,让她跑腿送东西,这算怎么个意思?难道今天在暖阁内的羞辱还不够,还要将人拉到人前去继续羞辱吗?
秦宜宁只要出了这个门,提着食盒前进一步,叫其他宫人看到,眨眼之间忠顺亲王妃沦为太后的碎催,腆着脸奉承天家的消息就会传开来,往后秦宜宁还怎么与各位贵妇相交?
寄云咬着牙,冰糖也红了眼眶。
他们都有心站出来代替秦宜宁,可是他们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反而还会给秦宜宁惹来更大的麻烦。
今日的耻辱,他们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