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来到了冯家,该是我来好好款待您了。”
晏既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她总是如男子一般束着发的,不似女子麻烦,总怕弄掉了钗环。
最开始的时候在长安,有时候遇见,他私底下这样做,她总是不服气的。
觉得他狂妄自大,又不守男女之间的礼仪,是个十分讨厌的人。
后来她到了太原,他在晏府门前等着她。
看着她下了马车,什么也没说,对她做的第一个动作,也就是这样。
她也就是在这样的动作里,慢慢地明白过来,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作妹妹,或者说是当作兄弟。
她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亲近家人了,只剩下这一个兄长,她会一辈子敬重他的。
他们一起并肩往回走,颍川四处战乱刚平,又有诸多的事情要商量。
尽管之前他们已经陆续拿下了河东与三川,类似的事情都曾经处理过。
可钟家是不同的。当年是钟家人替梁帝伪造了诸多的证据,令他有理由对冯家人、晏家人下手的。
钟轼就那样死了已经是便宜了他,他们还有许多的力气与仇恨,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他们一路往前走,处处可见匠人正拿着红漆,将每一处雕栏画栋上的红色牡丹花都重新描绘过。
原本历经风吹雨打,无人相护,花瓣已经斑斑驳驳。如今又该恢复它们原本的光彩。
路过一处院落,却忽而发觉伏珺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发呆。
“琢石。”晏既唤着她。
“冯家的花园中有许多奇珍异草,如今还不算太晚,为什么只对着一棵早已经落尽了花朵的梅树发呆?”
虽则没有花朵,花树之下,杂草丛生。无论如何,都已经不是当年模样了。
伏珺回过了神来,慢慢地朝着他们踱步过来。“只是偶然间看见了,所以停下了脚步而已。”
她和他开着玩笑,“难道眼前只是落尽了花朵的梅树,心中并定然也是么?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
别的事,别的人。
晏既低头问眉瑾,“这里从前是谁住过的院子?这样空旷,居然只种了一棵低矮的梅树。”
眉瑾也望着那一棵梅树,浅浅地笑起来,“是我们一家搬到长安之前,我哥哥的住所。”
她眼中仿佛已经浮现起年少之时,她拿着木剑绕着这棵梅花树追逐哥哥时的情形。
“院中原本有两棵梅花树,我哥哥爱梅,便大费周章,将自己院中的这棵梅花树,也叫人小心带到了长安去。”
而这一课梅花树,便是留下来帮他守着这边的家门的。守着家门的花树仍在,当年桃花人面,却已不知去往何处。
眉瑾朝着花树走过去,伏珺停下了脚步,等着他们走到她身边来。
“那棵花树先是种在长安家中,后来哥哥娶了嫂嫂,没过多久,便又将那株梅花也带到了公主府里去。”
安虑公主也是爱梅花之人。
伏珺又望了一眼那梅树。阿翙不在了,娘娘心灰意冷,凤藻宫中没有人再那样用心地照管那株梅树。
偶然能想起来,在花匠的照料之外去照看一下那棵梅树的,只有安虑公主和她的丈夫。
她曾经偶然见过他们在一起为梅树浇水,口中都念念有词,便像是阿翙从前做的那样。
他们是在月下的梅树之前祈祷,愿生生世世,都能为夫妻。她不该去偷听旁人的夫妻私语的。
凤藻宫中的那株梅花,在娘娘去后便枯死了。若梅花有灵,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的心愿传达入天上的姻缘司。
后来住在凤藻宫中的,只有已经神志不清的安虑公主,她不会再去照顾那株梅花了。
不知道安虑公主府的那一棵原本属于冯逾的梅花,这些年来,还安在否?
眉瑾继续往前走,推开了冯逾书房的门。
冯氏的家资珍宝都为钟家人所掠夺过,眉瑾带人去过钟家的祖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