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华尔兹舞,这样的场景让他彻底失去了下车的勇气,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的脚一接触地面,阿尔方斯就会立即关上车门,把他一个人留在这荒凉的街道上――没有了阿尔方斯,他会失去一切的。
“您到底下不下车?”阿尔方斯冷酷地逼问道。
吕西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鼻头的酸涩感了,他在自己的座位上缩成一团,无声地啜泣起来。
他听到对面传来阿尔方斯的又一声轻笑,银行家的脸上毫无疑问已经挂上了鄙夷的神色。阿尔方斯又一次证明了自己是对的――他,吕西安?巴罗瓦,不但是个堕落的无赖,还是个虚伪的胆小鬼,一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可怜虫。
阿尔方斯用力地关上了车门,整辆车都因为撞击而颤抖了一下,“开车!”他大声命令道。
吕西安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起德?拉罗舍尔伯爵,然而他和伯爵相处的回忆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失控地翻卷着,冲击着那条理智的防线。他想起伦敦的圣诞节,想起布卢瓦城的日出,想起俄国那间农舍里稻草微微扎人的触感,想起奥尔良的夏日夜晚那带着草木气息的凉爽清风。他怎能忘记这一切?他怎能将这些美好的回忆亲手付之一炬?他怎能这样对路易?德?拉罗舍尔?那个人把自己的胸膛打开,把自己的心向他展示了出来,而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如今却要拿他吕西安作为一把刀,就如同《威尼斯商人》当中的另一位犹太人夏洛克一样,从伯爵的心头削下一磅肉来!
吕西安的脑子被搅成了一团浆糊,他想要尖叫出来,想要用自己的手把这辆马车的丝缎座椅撕成碎片,把窗玻璃打的粉碎,然而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改变阿尔方斯的决定。他不知道银行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的,或许当他们在俄国时,阿尔方斯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吕西安亲手毁掉德?拉罗舍尔伯爵――这不但会让伯爵身败名裂,也会彻底将他打垮的――就像曾经发生在伯爵母亲身上的事情一样,路易?德?拉罗舍尔被最亲密的人无情地背叛了。如今,阿尔方斯的谋划终于大功告成,银行家终于可以尽情地享受复仇的快感了。
“我得想个办法,”吕西安绝望地想,“上帝保佑,让我想到一个办法。”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祈祷着,上一次向上帝祈祷是什么时候的事?或许是母亲临终的时候吧――那一次上帝并没有回应,恐怕?k这次也不会。他知道他没有希望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切已经被他弄的一团糟了,或许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椅子上大哭一场。
鼻尖传来熟悉的香气,吕西安睁开眼睛,看到阿尔方斯将自己的手帕递到了他面前,“您不想顶着一对通红的眼睛去见总统和全体内阁成员吧?”
吕西安接过手帕,他的手指碰到了阿尔方斯的手,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像炸膛的火炮似的,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手里还握着阿尔方斯的一个把柄:关于巴拿马运河丑闻的一些关键性证据,如今还在他的手里。阿尔方斯将伊伦伯格银行的存亡赌在了这项工程上,这些证据就像是导火索,只要吕西安往上面弹上几粒火星,就能够让整座大厦付之一炬。那么,如果他威胁阿尔方斯,若是德?拉罗舍尔伯爵身败名裂,他就会把这一切公之于众的话……
“您在想什么?”阿尔方斯见到吕西安愣神,又开口问道。
吕西安抬起头看着银行家的眼睛,那对瞳孔里灼热的亮光让他马上就不由自主地低垂下自己的目光,就如同看到了太阳一般,他无法和阿尔方斯对视。
“没什么。”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同时感到自己实在是发了疯――竟然想要去威胁阿尔方斯?伊伦伯格!阿尔方斯绝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如果吕西安胆敢露出一点这样的意思,到不了明天早上他就已经躺在塞纳河底的淤泥里了……不,这个可怕的秘密一定要小心处理,即便有一天他真的要用这张牌对付阿尔方斯,也必须要采用一种更巧妙的方式,否则就无异于引火烧身。
马车的速度逐渐减慢,吕西安看向窗外,发现他们已经抵达了爱丽舍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