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餐厅的门被打开了,管家向女主人禀报晚餐已经备好。于是维尔涅小姐和杜?瓦利埃先生打头阵,大家不拘礼节地,一股脑涌入餐厅里面去。餐厅里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几个枝形的大烛台,还放着几个花篮。银刀叉,餐盘和水晶杯子都很精美,但也都有磨损的痕迹,不难猜测是临时从奥尔良城里租借来的,只有雪白的餐布浆洗的干净又平整,毫无可指摘之处。
维尔涅小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杜?瓦利埃先生坐在她左边,而右边的位置她在吕西安和盖拉尔先生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给了更加殷勤的后者。吕西安则被安排在了盖拉尔先生的另一边,而右边则是年过五十的弗洛里夫人,这样的安排或许是为了确保吕西安的注意力不得不落在维尔涅小姐自己的身上。
一阵兵荒马乱后,所有人终于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而还没等大家坐稳,“野孩子”凯蒂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一共有十三个人呀!”
众人被她的话逗笑了,盖拉尔先生捧起维尔涅小姐的手,“耶稣和他的十二个门徒,您就是我们的耶稣基督,我们恭敬地请求您的赐福。”维尔涅小姐把手抽出来,笑着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
“您这种渎神的话可别被我妹妹听见,她会气的当场中风的。”杜?瓦利埃先生说道。
“这太不吉利了。”凯蒂不住地摇着头,“有人告诉我,十三个人一桌吃饭,一定会有坏事发生。”
“说真的,您竟然还信这些东西,真是个孩子。”爱丽丝?梅利纳不屑地说道。
“您是个异教徒,您当然不信。”凯蒂撅起嘴巴,“难道不能再找个人上桌来吃饭吗?”
“您是想叫马夫还是园丁啊?”卡罗琳娜?弗洛里吃吃地笑着,她母亲轻轻咳嗽一声,她连忙做作地用手帕遮住嘴巴,据传说她的牙齿形状不太好看,因此只能摆出一副冷美人的样子,尽量不要发笑,因此她即使表演喜剧的时候,也尽量不把自己的牙齿露出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骑着扫帚把跑进了房间,“妈妈!”他冲着维尔涅小姐大喊道。
“哎呦,我的小宝贝!”维尔涅小姐伸出手,示意孩子过来,“您怎么一个人在屋里乱跑?”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快把保姆找来!”她朝着门外大声喊道。
“这是您的孩子?”盖拉尔先生兴致勃勃地伸出手指,捏了捏孩子的脸,“长得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的儿子,小亨利,今年五岁了。”维尔涅小姐将孩子转向右边,“宝贝,向盖拉尔先生问好。”
“啊,又一个亨利!”老瓦朗坦大笑起来,他身下的椅子吱吱嘎嘎地响着,“这简直是‘三亨利之战’了!”
趁着众人都被这句俏皮话逗笑的时候,盖拉尔先生又问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个您恐怕只能自己猜测了。”维尔涅小姐白了他一眼。
盖拉尔先生做了个鬼脸,这时小瓦朗坦终于鼓起勇气说了第一句话,“他看上去和巴罗瓦先生可真像。”
“还真是!”凯蒂惊呼了起来,吕西安看向杜?瓦利埃先生,投机商有些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扭动了几下,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家伙真是处处留情,简直和一条在每个树桩上都撒尿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我今年才二十三岁,”他拿起面前的香槟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若是说我有个五岁的孩子,那未免年纪上有些对不上。”
“或许不是父子,是兄弟呢。”盖拉尔先生眨了眨眼睛。
“我父亲去世了,死在色当,这您应该也听说过。”吕西安放下杯子,冷淡地说。
气氛一时有些冷场,维尔涅小姐有些焦急地环视了一圈房间,恰好这时保姆慌张地走了进来,她连忙大声斥责起来,“啊,您终于是出现了!我每个月付给您二百法郎,就是让您把我的孩子一个人丢下的吗?”
那保姆连声道歉,“我马上带少爷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