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也听劝,归乡后刻苦读书,至如今已无论儒、道、佛,尽可信手拈来,一派大家气象。
听说此次太子前去探病范相,问天下有何在野遗才,范相头一个说的便是他。
所以太子特下教令命他至此,要择机召见他。
也正因有张载这尊大神镇在奉符县,怀揣着撞筹投稿与高官们混个眼熟的众多士子们才逐渐形成了讨论学术,切磋文章的氛围。
今日所谓的拜见,实际上是张载邀请他所看中的士子相互切磋辩驳,好助人扬名的。
可以预见的是,优胜者必然好处多多。哪怕此次科场失意,也能引起朝廷注意。
说到切磋辩驳,苏轼瞬间就来了精神,迫不及待说道:“唯程氏兄弟,章氏叔侄可稍为敌手,余者诚不足惧也。”
程氏兄弟指的是程颢、程颐,这两人与苏轼苏辙一般,也是同胞兄弟。
至于章氏叔侄,指的则是章衡与章惇这对族叔侄。
程氏兄弟与张载有亲,张载曾对外言,论易学,他不如这两个晚辈,程氏兄弟因此声名鹊起。
也有人听了后不服上门找茬辩驳的,但无一例外折戟沉沙,有些人输了之后甚至直接要拜入两人门下。
至于章氏叔侄,乃是出自世代簪缨的蒲城章氏,两人尚且年少时就被任宰相的章得象以使族中子弟见青冥高天为由招到了东京城,稍长入国子监进学,如今已然是国子监头面人物。
而且尽管章得象已然过世,可他们的同族章楶可是以武立世,是太子殿下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人物,所以也极受人追捧。
苏洵很欣赏大儿子的自信,十二岁即过了童子试的大儿子也的确有这个本钱。
但过分傲气是很容易吃亏的,尤其是蜀地士子向来为中原所轻。
所以他横了儿子一眼,带着警告道:“不可浪言。”
然后转向小儿子:“子由,你怎么看?”
苏辙也没有辜负他的名字,沉吟片刻后方道:“确乎不如二哥者众矣。”
但是赶在苏轼尾巴疯狂摇摆前又转向苏轼认真说道:“但二哥你需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咱们昨日不是还听说了吗,横渠先生见了太子殿下身边的曾学士,对曾学士的那位弟弟可是赞不绝口呢。”
苏轼口中应下,面上却是一派不以为然。
花花轿子人抬人,顺着杆夸人谁不会啊。
苏洵见了暗暗摇头,还是太年轻,欠收拾。
也罢,这回来就是让他被收拾的。
*
奉符县,天子行辕。
按照礼部的安排,封禅后不久就是禅位大典,而即将登上权力最高点的赵昕最近却郁郁寡欢,导致整个东宫气氛都很压抑。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殿下是在为京中传来范相沉疴难起的消息而不开心,但生死有命,范相之疾又是身体衰老必然之果,即便用上了折医士的新方子,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况且于范相而言,在生前能听到本朝成功灭夏的好消息已经十足慰藉,可以含笑九泉。
但殿下就是不开心,连折医士都劝不动,他们还能怎么办嘛!
饶是赵克坚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好人,但在堂弟死道友不死贫道,连着翘了三天班之后,也受不了赵昕身上透出的低气压,直接找到了晏几道,开门见山说道:“叔原,你打小就主意多,赶紧的,想想办法,让殿下开怀点。”
也就是打不过,不然晏几道是真能砍上赵克坚这个倒霉同窗几刀。
他要是能哄得殿下开心,至于一直躲在这整理文献吗!
大概是坏事不能说,一说就会灵的朴素说法展现威力,晏几道这还没想好该怎么把赵克坚给糊弄走呢,陈怀庆就来了。
“晏侍读,殿下让你换一身衣裳,随从出行辕。”
赵昕打小就不老实待着,如今连前线都偷着跑过了,所以晏几道也极其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安排,顺便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