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挂掉电话,旁边幽幽地响起一个声音:“你可真会想。我说下午要带你了吗?”

岳山川正在剥一个砂糖橘,两下就把果肉囫囵扒出来,抛进嘴里。

“你下午有约了?”甄稚半眯起眼睛,“和谁,在哪儿,干什么?”

“你审讯犯人吗,管那么宽。”岳山川懒得多说,“和朋友看录像带,行不行?”

“香港电影的录像带?看不出来啊,哥你还挺小布尔乔亚的。”甄稚很八卦地问,“和谁啊,褚白露?”

上周末爷爷在午休,甄稚一个人在书桌前写作业,客厅的电话铃响了。电话那端的女生指名道姓要找岳山川。知道甄稚是小堂妹后,对方亲切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甄稚只好搁下电话,亲自跑到别院去敲门,暗自记住了“白露”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岳山川招惹的女孩子可不少,但往家里打电话的还是头一个。

“你知道的还挺多。”岳山川瞥了她一眼,目光顺带扫过墙上的挂钟,“我差不多该走了。”

好不容易放假,陈留芳没把她按在桌前写作业,甄稚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她跟在岳山川身后溜出大院,又跟着他转头跨进别院,看着他弯着腰把自行车锁拧开。

岳山川被盯得难受,直起身:“你可够没眼色的。”

“你们去看什么录像,好看吗?”甄稚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反正不是你的《中华小当家》。”岳山川嘲讽她,“我又没失恋,孤男寡女当然是要看《孤男寡女》。”

甄稚央求他:“我没想当电灯泡。你就载我过去提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都行,钱我也自己给。我还可以请你喝个可乐。”

“我缺你这一口!”岳山川气得闭目按着睛明穴,“这样,你等会儿,我进屋拿个东西。”

没一会儿岳山川就从里屋出来,递给她一张票:“你今天别烦我,拿着这个票自个儿看电影去这不比录像厅装腔作势啊?”

一张空白的电影票,没有座位号且不说,上面居然用圆珠笔手写的影片名称:《弄堂女人》。

甄稚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骗你做什么,这是戏剧学院的内部票!”岳山川把她往门外推,“再说了我就住这儿,你要是回来找我算账,还怕找不到地方吗?”

为了不让旁人打搅约会都做到这份上了,甄稚见好就收,拿着电影票欢欢喜喜地往电影院去了。

电影院离南鼓巷不远,只有两个小小的放映厅,据说和旁边的戏剧学院有些联系。一些导演系的学生还会把毕业作品放在这里播。如果导演和演员是一些小有名气的校友,内部票在戏剧学院同样一票难求。

甄稚没想到,这部入场券用圆珠笔手写的《弄堂女人》还挺火爆,容纳一百人的小放映厅居然都坐满了。她排队检票入场,放映厅里的灯都熄了,她不得不摸黑坐到第一排靠边的位置,仰着脖子,眼睛被近在咫尺的银幕压迫得发晕。

影片开场,镜头跟随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在拥挤的上海弄堂里婀娜穿梭。穿绿格子窄袖旗袍,轮廓出芽包朱红色海带边,配色却一点也不俗气,在昏黄杂乱的背景中旖旎得耀眼。

旁边有戏剧学院的学生在低声讨论,说这部文艺片是江崎流导演的毕业作品,六十分钟的时长,居然是一镜到底。后来这部片子获得了国际大奖,母带直接留校了。今年是作品问世的 20 周年,所以学校才拿出来重映。放映结束后,还有江崎流导演的见面会。

这时,屏幕上的镜头一转,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转到女主角的正脸。

甄稚差点惊呼出来这部影片的女主角,居然是岳明心。

20 年前,面容还未被岁月侵蚀过半分的岳明心。

甄稚仰着头盯住银幕。年轻的岳明心烫着时髦的大波浪,那件旗袍穿着更是碧绿生青。但近距离的低画质让她看得眼睛生疼。

她又如坐针毡地在座位上了钉了十分钟,几乎是度日如年,终于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