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弯的麦穗、稻穗。」

「我为自己种。」

「那一盏暗的街灯、院灯。」

「我为自己亮。」

「所以啊,年轻人,我该怎么讲。」

「我该怎么讲,我这一生,委屈的、困顿的、为别人活的时光居多。」

「可我终于,为自己而活。」

「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时日。」

「但我终于,为自己而活。」

在心中默念完这首诗,等吴隼抬眸时,廖冬花的身影已经隐没在夜色中,一头扎进温暖的万家灯火。

经年累月的劳作与蹉跎下,她的步伐不再矫健,甚至偶有踉跄,却终于,不再跟自我顶撞。

她为别人栽种了一年又一年的麦熟与秋收。

终于学会,为自己播种。

所以,此刻的吴隼很清楚,她还很年轻,她只是被世俗的刻度尺框定,觉得自己失败,只要她想通,那她就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为自己而活。

桑晚榆站在她身边,同样看着廖冬花的身影,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很多读者留言说,她的文字治愈了他们。

但她想说,是故事治愈了她,人间治愈了她。

“你问我文学有什么用?”桑晚榆看着前方的漫漫长路,看着那条路上那个有些佝偻却丝毫不显枯萎的身影,轻声地回答起,她刚才听到的那个问题,

“它让人,步履蹒跚,仍意兴阑珊。”

第22章

你帅我一大跳!

如果让吴隼选择一种器物来形容桑晚榆, 那她会说,她像一块成色上好的玉。

温润、清和、锋芒内化、又智慧得让人忽视不得。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非文学专业出身的作者,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才会对这世间, 有这样温柔又通透的见解。

这年头,每本书要想成功出版,都必须经过内部提案, 提案通过了, 才有出版成书的可能, 《旗帜》和《脊梁》也不例外。

吴隼还记得,当年, 她在提案会上说了一句话。她说:看到她的文字, 会很想爱这个世界。

但现在,她想说:看到她的文字,没有人会不爱她。

“知道我为什么敢找你倾诉吗?”吴隼望着眼前的苍茫夜色, 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桑晚榆思索片刻,答:“因为我陌生?”

她们之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没有现实生活的交叠,相对来说,界限分明, 所以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忌惮后果。

“不,”吴隼否定道,“因为你, 从不怠慢软弱。”

桑晚榆闻言,淡淡一笑, 回她:“何必一直坚强?”

她话里的反问自然至极,吴隼听到,有些释然地笑了笑。

关于书的进度,两人在刚才的饭桌上已经聊得差不多,吴隼此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催稿,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进度。

知道明天桑晚榆还要上班,吴隼自然没有强求让她陪着,而是问了她临川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明天想去逛逛,桑晚榆除了向她推荐那几个热门景点,还给她推荐了云和镇:“那里有一大片海棠林,不巧的是,现在已经深秋,海棠已经落了,下次,你找个春天来,那片片海棠连成一片,可好看了,不过,现在过去可以看看红枫,顺便品尝一下农家菜。”

吴隼欣然记下她的建议。

翌日,桑晚榆照常上班,处理完例行工作,中午她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了个简餐,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目光无意一扫,却看到了一个熟悉但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于是,桑晚榆叫住他:“肖融,你怎么在这儿?”

肖融面露疑惑,抬手挠了挠头:“啊?我不在这儿我应该在哪儿啊。”

桑晚榆问他:“你没跟贺轻舟回京溪吗?”

肖融:“回京溪?我也想回啊,但不行啊,关于木塔的修复意见书还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