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哪里当真不乐意跟莫家来往,不过是觊觎莫家钱财,又怕被莫家牵连,想着,就开口道:“太子目光长远,并不计较一时之利,这才是一国储君该做的。但早先咱们盘算的是叫安阳王府、敏郡王府暗中都听太子摆布,冒然来了这么个很有些不识时务的莫家,且莫家的心思如今尚未明了——敏郡王倒是说过莫家暗地里拜见了逸王,奈何逸王跟敏郡王交情甚深,且又才得了太后、陛下大笔的赏赐,一心要偏安于封地,就将莫家寻他的事说给敏郡王听了。”
何役忙道:“那敏郡王的意思是……不肯叫太子姐夫信了莫家?”
柳孟炎点了头,对何循说道:“莫家与你我这等人家不同,咱们都是一心向着陛下,向着太子的。莫家乃是商家,最善蝇营狗苟,这会子入不得太子的门,又亲近不得陛下最宠爱的逸王,少不得要费了心思离间太子跟其他王爷,指不定他们心里将乱臣贼子吕不韦当了榜样,要做那奇货可居、颠覆正统的勾当。”
何循点了点头,见柳孟炎话外之意也是不乐意叫太子亲近莫家,就笑道:“岳父说的是,只眼下莫家并无旁的动作,太子姐夫也不喜莫家。倒不如静观其变,瞧瞧莫家究竟要兴什么风,做什么浪。”
柳孟炎冷哼一声,说道:“仗着手里有些余钱,那莫家小儿就成日里勾着你二叔出去花天酒地。若不是我及时得知,跟父亲说一声,叫父亲约束住你二叔,不定家里又要如何。”这约束住柳仲寒,自然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毕竟,谁都乐意叫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商恭维巴结着,如今他叫人好一番搜寻,才寻到一个绝色美人送给柳仲寒,缠着柳仲寒不出去,才算能歇一口气。
何循早先想着便是莫家手里有安阳王府、敏郡王府谋反的罪证,也不干柳孟炎的事,这会子听了,就明白柳孟炎一是不乐意叫突然冒出来的莫家分一杯羹,二是莫家敢亲近柳仲寒,犯了柳孟炎的忌讳,于是嗯嗯地点头,先顺了柳孟炎的气,忙又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莫家跟咱们这些人家的行事俱不相同,想来,安阳王府、敏郡王府也不放心跟他们家来往,毕竟那等人家,不似咱们这些人家行事顾虑重重。依我说,如今是安阳王府、敏郡王府等着叫咱们并太子姐夫处置了莫家的事,但莫家这会子手上握的又不是咱们这些人家的把柄。是以,我的主意是咱们不用多事,就看安阳王府、敏郡王府能跟莫家耗多少功夫。莫家势力越壮大,这两家心越慌。等着他们来求了咱们一起对付莫家,岂不比如今咱们多管闲事的插手要好得多?且,据我说,莫家虽狂妄一些,倒未必不是因乍然开了眼界,一时忘了自身轻重的缘故。莫家虽阔绰,但何曾见过京里这些达官显贵的行事,若是慢慢等他们家醒悟过来,明白如今不是乱世,做不得吕不韦那勾当,倒是能叫他们识时务地韬光养晦,暗中做了太子姐夫的臂膀。”
柳孟炎听何循这般说,也觉莫家不似顾家那般满身都是把柄,若要对付莫家,难免要做些栽赃嫁祸的事,这些事做了势必要留人话柄,且不是为子孙积福的作为,轻易做不得,于是对着何循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是,就叫莫家明白这京里可不是乡下地方,便是他富可敌国,这京城里还有一大半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说着,负着手,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眯着眼暗想安阳王府劝骆家弃了江南织造的缺,可不就是逼着骆家与莫家为敌么,原先骆家只逼着安阳王府,如今又要对付莫家,可不是中了安阳王府的计。如此,他该劝着骆侯爷不问莫家的事,只管逼着安阳王府舀主意。
“檀云在你家可好?”
何循冷不丁听柳孟炎问起,忙道:“岳父放心,云妮好的很。祖父也很好,如今祖父就爱吃云妮做的饭,今早过来前,云妮还做了点心,叫人到了下午蒸了给祖父吃。”
柳孟炎听了,心里想着何老尚书素来疼柳檀云,如今有何老尚书关照,谁也欺负不得柳檀云;便是何老尚书没几日过世了,看在柳檀云才进门就亲自照料老人,后头又给老人守孝的份上,日后随柳檀云如何胡闹,何家人也不敢开口提个“休”字——虽说实际上何家人也不敢提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