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岚在此时此地,他会怎么做?
既然是绑匪,那应该有武器。要是有子弹就好了,我还可以拼一拼,把安德鲁救回来。
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那人身上,找不到枪,想着也许是掉在地上了,又在附近的地上摸索一阵,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发愁,蓦地一阵风过来,吹得宣怀风浑身冰冷,才想起前头为了救人,已经把白太太送的那件大裘给脱了。现在天已黑,身上那件羊毛衫竟是一点也挡不住郊外野林的阵阵阴风,寒气直钻进骨头里。
他冷得牙齿打颤,不由又把手摸到身边的死人身上,手触碰着厚厚的棉衣,犹豫一下,便咬咬牙,摸索着把那棉衣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手垂下来,似乎又摸到什么,他抓起来,借着一点稀疏月光,模糊地看看,原来是一顶北方人冬天常戴的厚毡帽,便把那毡帽也顺便戴了。
有了这棉衣和毡帽,身上顿时暖和多了。宣怀风不敢多耽搁,站起来正要继续走,忽见远处蓦地腾起几处火光,那火里不知放了什么助燃的东西,席卷得很迅速,在夜空下猎猎地烧着。
宣怀风正惊疑,忽然从树后跑出几个男人来,把宣怀风给围住了。
宣怀风猛吃了一惊,正琢磨该往哪个方向跑,一个男人却很随意地拿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火起来了,快走。再晚一点,怕不把自己也撂在里面,给那什么红胡子蓝胡子陪葬。」
宣怀风奇怪,这又关蓝胡子什么事?不过听这人语气,似乎把自己认作了同伙,这倒是一桩出乎意料的好事。他便不作声,低着头,跟着那几个人往外走。
出了林子,只见许多人已从林子里跑出来。宣怀风仔细一瞧,十人里倒有六、七个是他这般厚棉衣、厚毡帽的打扮,怪不得会被认成同伙。
展露昭从广东闯到山东,这支人马不少是半路招揽的流寇抢匪。这种半兵半匪的队伍,一来彼此也并非都相识,二来并没有严格的军队编制,宣怀风将毡帽遮了大半脸颊,混在人群里,居然没人察觉。
要是趁人不注意,缀在队伍后头,瞅个空逃走,是极好的机会。
但宣怀风看见安德鲁昏迷不醒地被人抬进轿车,想起是自己叫安德鲁先逃,却阴差阳错让他做了一回诱饵,实在对安德鲁不住。所以他不肯独自逃走,竟是混在队伍里一起急行。然而他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又怕开口问人会露馅,索性就只管闷头跟着,心想,到了地方,总能找到救人的办法。
谁料跟着众人一阵急行,不过多久,就听见枪声,远处呼啦啦从地下卷起一阵乌云似的东西,原来是一大群受惊的野鸟。宣怀风借着黯淡的月色远远一望,原来那地并不是地,而是一片黑沉沉的湖,那些野鸟正是栖息在湖面上。湖边一大片陡坡山林,枪声一下接一下,就是从那片山林里响起来。
他只大略看了一眼,旁边一个吊眉大汉往他肩上狠推了一把,骂道,「他妈的,吃饭时能干,要玩命就不晓得动弹啦?军长叫点几个人看守车子,你也过来!」
宣怀风听他口气,大概在队伍里算一个长官,安德鲁应该被关在车上,看守车子正是接近安德鲁的好机会,宣怀风连忙装做服从的样子,跟了他去。吊黑眉又叫了两个人,连着宣怀风一起,几人在寒风中跑到一排矮房前。这房子看着很破旧,檐上的瓦块东一块西一块,大概是主人已经废弃多时的。几辆轿车停在屋前,展露昭和宣怀抿站在外头。宣怀风见了他们两人在,心里的弦陡然绷紧,装做怕冷的样子,把头上毡帽往下拉了拉,尽量把脸遮住。
不过这时候,展露昭也没工夫注意旁边几个看俘虏的小兵,正朝着一群手下骂骂咧咧,「廖家也是一群饭桶!弄两挺机关枪,闭上眼睛连人带车一扫就行了。埋个屁的炸弹啊!下手不够快,反而打草惊蛇,让那家伙逃进林子里。吃了二、三十年白饭,他妈的连个埋伏都不会!」
宣怀抿在旁边安抚他道,「廖家不会做事,军长气也没用。幸亏只是跑进林子,东边是湖,西边是悬崖,廖家带着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