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不?是连夜给你送来了帐子么?”

她眼皮在打架,忽然抬头,睁了睁迷蒙的眼,疑惑地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商队半夜送帐子来了?”

见他别过头不?语,她伸出臂子,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洛襄咳了咳,见糊弄不?过去,轻声道:

“战乱频发?,我?不?放心,后来派了手?下保护你们。”

他隐瞒了他一直跟着她的事?实,生怕她看出他不?堪的心思。

洛襄握紧了衾被下的手?,面上波澜不?惊地道:

“你不?该瞒着我?,独自涉险。”

“商队果然是你的人。”朝露想起那支商队一路以来的相助,面露惭色,低头玩着手?指,道,“我?其实在莎车就打定主?意了,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怕你会阻止我?。”

她抬起脸,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认真?地问道:

“佛子不?是不?应涉政事?吗?我?记得,从前在乌兹王庭,我?求你帮忙为父兄报仇。你断然拒绝,说血腥政变,哪怕是为正?义,与你所持之念也是背道而驰。所以我?以为,你不?会帮我?的。”

她隐约记得,佛门戒律森严,如此擅自动兵会有很重的惩罚。

见洛襄始终没有回答,她仰着脸,问道:

“为什么要冒险助我?做乌兹王?

洛襄垂下眸子,想起跟着她一路出了莎车,才看到西域民?生如此凋敝,不?仅战乱不?断,路有饿殍,可他其力?甚微,无法救下每个人。

“佛法有时候,救不?了众生。只有靠强大的人力?,才能改变这样的世道。此为其一。”

他知道身为佛子,受佛门和信众供养一世,此语可谓是大逆不?道。可是,他径直在她面前说了出口。没有缘由地,他知道,她会懂他。

“其二,我?答应了你三哥,要照顾你一生一世。你做了乌兹的王,变得足够强大,待我?终有一日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洛襄想起他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话到嘴边,停顿了片刻,目色深沉,在心底微微叹气。

他听完了她的心事?,却不?知该如何?与她诉说,他的心事?。

铺在他前面的路,艰险且崎岖,他本是独身上路,却因一人生了贪念。

洛襄偏过头,却见困倦的少女已阖上了双眼,支着下巴的手?一松,眼见额头掉下去,要磕到榻沿了。

他很快抬手?,掌着她的后脑,将困得睡过去的她揽过来,扶在榻上。

月光透过纱帐,少女侧卧的剪影,身段丰盈又?纤约。满头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娇俏的面容恬静而柔美。

分?明?与梦里极尽妩媚,在他身上肆意动情的样子毫无相似。

眸光轻轻一扫,看到初雪般白腻的颈子,一路向下,重峦叠嶂,雪满群山。真?实地和梦里别无二致,每一寸的起伏他都熟悉万分?,如同烙刻在心头。

他微微一怔,很快收回目光,听到她绵长的呼吸,知道她已睡得很熟。

因为洛枭亲手?将她托付了他,她对他是满心的信任和依赖,从不?戒备。

可他对她的念头,不?止于此。

少女黛眉连娟,浓密眼睫上还?凝着晶莹的泪点,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烛火燃尽,灭作一缕青烟。黑暗中,洛襄凝视许久,终是俯下身去,薄唇微启,吻去了那一滴只属于他的露珠。

清甜甘冽,蚀骨销魂。

底下的少女似是被压得不?适,动了动嫣红的唇瓣。洛襄出了一会儿神,没有再停留,欲起身却被一双柔软的玉臂勾住了脖颈。

愈缠愈紧,越贴越近。

咫尺之距,温香软玉,他听到睡梦中的她娇声喃了一句。

只一句,四个字,令他神魂一震,眸色全然暗了下来。

***

翌日。

北匈使臣觐见的时候,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