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2 / 3)

闻。

日子简单一些,未必不好。

院子里的青草,还埋在泥土里头,没有痕迹,瞧着荒芜冷落的一片。

他闭上眼,恍惚之间又想起那一日,张廷瓒房里,看着大嫂站在他榻边,一副惊慌失措模样,还有张廷瓒的脸。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当年纵身一跃,自己不怎么会水,还跳下来救他,张廷玉没出事,反倒是大哥犯了重病,九死一生。

长兄如父,这个家若没张廷瓒,也早就散了。

他都不知道张廷瓒是怎样斡旋周转,帮着张英处理着府中的事情。

空气里,似乎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张廷玉没有走进去,只站在庭前,台阶下头。

他大哥,光风霁月之人,其才甚高,动心能忍性,素来惊才绝艳。

却未料,天意太弄人。

就在出事之前,他们还在翰林院里头下过棋,他大哥最爱的便是那一局“围杀”,步步为营,招招算计,异常考验心力耐性,可若此局一成,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以说,张廷瓒其实也是很好胜的人。

只可惜,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早先众人都以为张廷瓒乃是太子一党,实则乃是四爷心腹,那个时候他问大哥,试探他与太子一党的事情,那个时候太子已经渐渐有了放浪形骸的模样。

张廷瓒说:押错宝。

那一句话,乃是针对着太子说的,意即“太子并非良主之选”,张廷玉那个时候约莫是懂的。

可在他生命里最后的那短暂时间里,他竭尽全力,也不过是用自己嘶哑的喉咙道了一个“押”字。

张英不会知道这个字,听见的也唯有张廷玉一个。

旁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明白这一个字的含义。

可听见,不代表知道。

一切的一切,直到今日,才慢慢见了分晓。

月光落满庭院,阶前霜白。

张廷玉一掀袍,便这样跪了下去,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心口都疼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在血液里烧焚,可他脑海之中还是清醒的一片,清醒极了。

在磕头下去的一刹那,张廷玉已经想好了自己百年之后的墓志与墓铭。

若有一日,他还未被挫骨扬灰,有幸留得青冢一座,便将之刻上。

远远地,顾怀袖提着灯笼,朝着东院这边走过来,经过如今还没来得及发芽出花苞的花架,平白生出一种奇异的宁静感。

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自个儿送走了年沉鱼,张廷玉送走了年羹尧,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却跑去东院。

一路行来的时候,张廷玉已经出来,站在了院门口,见前面一盏暖黄光亮,方才还冷凝着的眼眸,终于渐渐柔和起来。

“叫丫鬟小厮们来就是了,更深露重,你气血有些亏,当心受了寒……”

况她腿疾终究有顾虑处,这时候出来,真不怕损了根基。

张廷玉说着,已经走了上去,一下又站到了亮堂的地方。

纤细手指提着灯笼,顾怀袖离他很近,只闻见他身上有浅淡水沉香的味儿,知道这是养心殿里带出来的,还有一种便是那去不掉的隐约血腥,被藏在水沉香的下头,蛰伏。

明眸望他,却不问他,顾怀袖道:“只走几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去吗?”

“回去。”

他执了她的手,又接过她手里的灯笼,牵着她朝前面走,穿过花径回廊。

顾怀袖就这么任他牵着,影子明灭晃动之间,才恍然觉出这里面难以触觉的温情来。

连言语都不需要,只彼此一个眼神,已然足够了解。

到底这一日,是出了什么事情,张廷玉也没说。

他始终会告诉顾怀袖,可现在只想一个人慢慢地想。

为帝王者,素来该如此。

路也是张廷瓒自己选的,有此下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