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月的事情,后头雍正又下过一大堆的折子斥骂年羹尧不守君臣之礼。
因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现在雍正一露出要正职年羹尧的苗头,下面大小官员立刻见风就倒,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一时之间,参劾年羹尧的折子雪花片一样飞到了雍正面前。
因为张廷玉已经拟定过了密折奏事的制度,奏折机密性极高,也就鼓励了下面的官员们相互告发。
年羹尧一案,更是重中之重。
中秋时候,圆明园之中又有宴会,顾怀袖随口便从苏培盛那里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结果中秋刚过,年羹尧便被人从四川押解回京城会审,交由群臣议定罪名。
顾怀袖知道年羹尧少年得志,难免猖狂,如今只要一闭眼,想到年羹尧,出现在她眼前的必定是当年被一箭射穿双眼的鹦鹉。
此人心性素来狠毒,可毕竟忘记了君君臣臣的道理,未必事情就有那么严重,可……
雍正,容不下他。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胤禛这辈子最擅长什么?过河拆桥罢了。
顾怀袖想着,颇为感慨,又想起宫中年沉鱼来:“她在宫里也不容易,倒是皇上……没让你给她下毒吧?”
那一瞬间,孙连翘脸上有些怔忡之色,而后才忽的一笑:“瞧您说到哪里去了?如今我不过是治病救人罢了……”
眼神从孙连翘的脸上划过,顾怀袖心里思量着,却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信孙连翘。
可回头这么一想,信不信孙连翘又怎样呢?
即便胤禛真的叫人给年沉鱼下毒,她也无能为力。
当年那个哭着跑走的小姑娘,一朝选秀成了未来君王的侧福晋,等胤禛登基,便仅在皇后之下,为贵妃,何其尊荣?可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自古红颜,多薄命。
她没跟孙连翘深谈,只随意说了些别的,多半还是孩子们的事情居多。
说完了,孙连翘也就走了。
等到她冬日里再来的时候,顾怀袖就知道,年沉鱼这辈子,也快结束了。
九月下令抓捕年羹尧交京城会审,连着十月、十一月,北京城的雪都很大,年沉鱼沉疴难愈,又抵不住冬寒,纵使那药千千万万往嘴里塞,也留不住她一条命。
今日早晨,下了好几天的鹅毛大雪,京城大街小巷全盖满了雪,孙连翘的青帷小轿刚刚到了张府门口,便有人来顾怀袖这里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