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嘉一公司被?清查，那他公司的网红们将?不再受合同约束，可自由跳槽下家，到时候很多优质网红选择的余地会很多，而且很大程度上会为?自己提高?价码，或者?成立工作室单干。

臻邦想要签这些网红，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还不一定签得?到。

所以?现在，趁这些网红还受王嘉一公司的约束，臻邦提出收购，是最利好的时机，同时看?起来也利好了王嘉一，送了一笔钱给?他，但其实是将?王嘉一往火坑里再推一把。

因为?等真相?暴露之后，网红们铁定要骂死王嘉一，为?了钱出卖他们，无德奸商，那他罚款坐牢也不会有人同情?了。

虽然王嘉一偷税漏税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可是被?资本绞杀，被?弱肉强食，被?压榨最后一点剩余价值，还是……

宋允橙第一次直观地面?对资本谈判，感觉像观看?动物世界里的丛林法则一样，看?得?她触目惊心，很不好受。

而王嘉一还在垂死挣扎，只手握拳在大班桌上用力?捶了一拳，口气铮铮：“事情?最差，不过就是坐牢，我打下的江山，我宁可毁掉，也没理由拱手让人。”

李唯坐在椅子?上没动，正了正脸色，劝诫的口吻：“王总，判刑坐牢是根据缴税金额计算的，三年?、五年?，还是七年?，差别很大。你还年?轻，你不会想把自己大好的时间浪费在铁窗里吧？”

意思现在转卖合同，王嘉一可以?得?到一笔钱，抵扣部分税款，刑罚也会相?应地减少一些。

赵景初点头附和，手机里打开《刑法》，挑出重点，直接宣读出声。

王嘉一面?如死灰，垂目，一声不吭。

那个欣赏窗外风景的人，似乎看?够了风景，走到大班桌前，对王嘉一弯了弯唇，笑了下。

这一笑却不太愉悦，更?像是他的耐心耗尽。

大家听见他的声音：“我们从来不强人所难，想必王总有自救的后招，或者?王总会喜欢铁窗生活。”

这话很没情?面?，却被?他说得?云淡风轻。

说完之后，俞湛走到李唯身边，拍了拍他的椅背，面?色却依然朝着老板椅上的人，“王总，打扰了。”

甚至微微倾了倾身，仪态礼貌和气。

李唯和赵景初也不再多说，先后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俞湛抬眸看?向宋允橙，目光沉静，却有一丝压迫感，那是要宋允橙跟他一起走。

宋允橙没理会他，转头却发现王嘉一也抬头朝她看?来，眼神里满是乞怜，意思要她留下，站他的队。

忽然之间，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成了两边拉扯的砝码。

宋允橙摇了摇头，略感失望：“我就一个打工人，你们资本家的事别带上我。”

撂下话，她谁也没看?，径直走出办公室。

她不知道，她此时离开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是顺从了俞湛。

俞湛看?着她纤丽的背影，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

宋允橙独自下楼，到前台，将?门禁卡还了。

前台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有意往网红发展，桌面?上竖着手机正对着自己自拍，做各种表情?。

“橙子?，这是要走了吗？”女孩接过卡，眼睛明亮带笑。

宋允橙点点头，心里有一丝哀怜，说是的：“这些天，谢谢你了。”

走出大楼，院子?里人来人往，有主播要出门拍视频，后面?跟着一队拿服装道具的人，也有人刚进?大门，汽车都没停稳，就拉开车门，急匆匆往下跳，嘟囔着“快点快点，今天直播要晚了”。

换平时，宋允橙会觉得?这是欣欣向荣之态，现在却忽然生出很多惆怅，一切正在土崩瓦解。

天上云层密集，遮住了太阳，抬头，是白茫茫的一片。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接着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