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脊柱还没好全,直挺着腰是最好的姿态,可此时此刻,他是无论如何也直不起来。
房里亮着灯,很暖的色调,光照在他身上,却将那弯曲的脊背仿佛要照成透明。
连他的声音都透着一种破碎感:“橙,如果可以,我愿意一切都替你受过?,又或者我不要那么坚持,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也不至于让你遭受那一切。是我不好……”
姑娘为?他做了两次手术,第二次还是宫外孕,他没能陪在身边,姑娘身心俱创,他痛心过?,但从前并未感同?身受,是车祸面?临死亡时,他狠狠共情到了。
他觉得自己死一万次都不够,可是死又岂能偿还他的罪孽?
他唯有活下?来,爬到她身边,为?自己赎罪才行。
宋允橙将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仿佛变成一只蚕蛹,又像是一只缩进蜗牛壳里的蜗牛。
面?前的男人曾经有多高傲自大,现在就?有多卑微沮丧。
她看着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好像在哭。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够到男人脸上,去抚摸他,去抬起他的下?颔,才发现他眼?圈红得滴血,里面?像是风卷残云,遭到暴雨袭击,落满了雨。
她胸口猛地一震,眼?眶顿时湿润,泪意要涌出来,但教她生生憋住了。
再想收手时,已教男人握住。
“橙,对不起。”
男人声音艰涩,难抑。
“我知道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都没用,是我自私,没有好好体谅你,但我现在真心悔改,真心想和你重?新?来过?,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将半侧脸颊贴上她的手,微微偏头,仿佛一只小鸟依恋在她的手心,那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汩汩落下?,流进指缝,瞬间浸湿了一张脸。
宋允橙指尖微蜷,看着男人,任由那泪肆意流淌。
她怀疑眼?前是幻觉,男人哭了就?算了,还哭成这样?!
那双浅褐色的眼?里仿佛发生了惊天海啸,咸湿的液体泛着白光,如巨浪翻滚,似乎连海都兜不住了。
可是男人如此痛苦,她就?好过?了吗?
想起从前种种,她脑海里仿佛全是刀劈剑刺的裂痕,千疮百孔,没有一块是好的。
宋允橙沙哑着声音,道出自己心底的话:“我们丢了两个孩子,我知道我也有责任,不能完全怪你,但这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
“你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你不婚,你不喜欢孩子,不要孩子,我绝不会招惹你。可你什么都不说?,我沉浸在我们美好未来的幻想里,到最后,被你从背后狠狠刺上一刀。”
“俞湛,我受不了。”
她揪着被子,捂在自己心口,要比痛苦吗?
她那里万箭穿心。
他不过?只是被分手,可承受了身体的苦痛,和精神折磨的人,全是她!
宋允橙捞起被子,将自己的脸面?埋进去,眼?角的堤坝仿佛受到冲击,泪水如泄洪似地奔涌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是我太自负,太自以为?是,太自不量力。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生孩子,我喜欢孩子。橙,我们重?新?来过?,我绝不会再刺你,绝不会再伤害你。”
俞湛挪动膝盖,靠近她,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拥进怀里,双手紧紧箍住,好像不这样,被子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那被子蓬松柔软,此刻深一片浅一片,被泪浸湿了,也分不清谁的泪更?多一点。
宋允橙本来不想哭的,想做狠心的那个,想维持自己的体面?。
可这一哭,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没吃过?什么苦,优越的家庭也将她的修养素质培养得极高,同?时还个性要强,追求完美。
可就?这样一个姑娘,在俞湛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有人说?,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