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
姜青禾点点头,虽然这件事在她意料之外,关于下一年童学安排,该准备的东西她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到了楼下,吵嚷声几乎要掀破房顶,大冷的天,一群娃还在外头院子里疯跑,嘻嘻哈哈的。他们的爹娘则三五成群站在一处,唾沫横飞,在谈论要不要把娃送来。
有的哪怕土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是舍不得一个现成的劳动力。
外头热火朝天,屋里影子匠已经开始搭台,小娃们三三两两围在旁边看,满眼都是期待。
“伯伯,能看了不?”
“唱啥呀?”
“哇,它动了动了,二妮你快来瞅一眼哎。”
“俺来了,俺来了…”
影子匠被这一群小娃围着,满脸都是笑容,说话也和气,“快喽快喽,不要急,要等黑达麻糊时,这灯照着你们才能瞅见哇。”
“等这日头下去的功夫,俺给你们耍段肘猴子吧。”
小娃很惊喜,哇哇叫着,赶紧跑去让还在外头玩的都进来。蔓蔓则趴在桌子边,仰着头问,“伯伯,啥是肘猴子阿,真的有猴子不?我咋没听见它叫唤嘞。”
影子匠笑出声,“不是真猴子,俺们这哪有啥猴子,是木偶戏,俺们叫它是肘猴子。”
“俺们管把举起来叫肘嘛,你看这木偶就得肘一肘才活得起来,”影子匠拿出一只木偶,头跟拳头的大小一样,脸白的,长着一张人的脸,梳起辫子,穿着绣花衣裳。
影子匠一提那线,木偶就搁楞搁楞地往前走,让摆手摆手,让摇头摇头,随着锵锵锵的声音,木偶还会转手上的扇子,发出浑厚的唱腔。
让娃迷了眼,张大嘴,声音都发不出来,只会胡乱摆动手指。
唱了一段后,影子匠收起绳线,笑道:“这就是肘猴子,俺们还有段顺口溜,叫做簇簇人群看出神,登台傀儡似活人;长笛锣鼓紧又密,抬头东方天已明。”
“老头子今儿个准备的不多,锣鼓啥也没有,等来日你们还请俺时,俺多叫几个人,给大家伙来一顿,这会儿天黑了,先看牛皮灯影子,中不?”
“中!”大伙异口同声。
也许很久以后,都还有人记得这个夜晚,全挤在小小的屋子里,外头刮着大风,屋里闪着烛火。
烛火映衬着用宣纸糊起来的亮子,照出那些活灵活现的牛皮小人,一举一动都映在纸上,随着唱腔变换动作。
让人着了迷,一直到深夜,都舍不得离去,路上还在谈论刚才的牛皮灯影子。
回家躺到了炕上,仍咂摸回味着哩,不过很快蒙了头睡去,明天得早起去童学。
蔓蔓更是兴奋地睡不着,她都快把看牛皮灯影子的事给忘记了,娘真的没骗她。
“明天还有的看吗?”蔓蔓趴在床上问。
“没有了哦,等过年前边,爹娘带你去镇上逛庙会,躺进去睡觉,”姜青禾掀起被角,“明天有婆姨叔公来看你们上学哩。”
蔓蔓这会儿想再说点啥,最终老实爬进了被子里,睡觉睡觉。
等她睡着了,姜青禾出去写下一年的童学规划,徐祯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一起点灯熬油。
他拿着一叠纸上下翻看,时不时感慨一句,“苗苗,你瞅蔓蔓这字写的,这个天字写的多有风骨啊。”
姜青禾早就瞅过了,她对此不可置否,那一团团压根连字的整体都瞧不出。
“画的也很好嘛,都给它用木框裱起来,等蔓蔓有了自己的房间,全部挂在墙上,”徐祯一张张欣赏着,那糊成一团的黑,他也觉得很有意境。
“苗苗,你那本蔓蔓日记在哪,让我也写点,”徐祯挨着她的脸,“在哪,在哪,先给我瞅瞅。”
姜青禾好想发飙,她掐了一把徐祯的脸,“在那个柜子里,别再来打扰我,晚上都写不完了!”
徐祯噢了声,跑过去拿了姜青禾一直在写的蔓蔓日记。从今年春天开始的,哪怕很忙的时候,她坐下来也都会记一两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