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更有力,他拿腔拿调地说:“那当然是,额们歇家能耐得很。瞅见那挂着的羊皮了没,皮作局的大使都来瞧过了,说俺们今年皮子熟得好,能卖七块砖茶哩,外加五百个钱。”
不过好皮子也就才十几张,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带他们去瞧了堆在棚子摞成小山的羊皮板,巴图尔拿起板子给他们瞧,“这皮板全都定出去了,说是两块砖茶,额们歇家说还有得谈,这价都没给呢。”
骑马先生喃喃重复了一句皮作局,他说:“你们皮子不卖给皮客了?”
“俺们回来都碰上皮客了,夏末边人家就从斯兰城那买了一堆皮子运回南边,又往这里赶,带了一大堆的砖茶和钱串子,大摇大摆从沿边大道那过来了,”大当家啧啧几声,想起那些皮客腰缠万贯的架势,属实是他们这种苦命人不能比的。
巴图尔冷漠地哦了声,他说:“额们草场今年没皮子了呀。”
连那些不好的春夏皮做成的皮口袋、羊皮水囊都定出去了,只等着钱到账上。他们就能获得一捧捧挂面,要另起个蒙古包装的粮食,一块块摞起来像城墙的砖茶。
大当家震惊,大当家不可思议,他围着巴图尔上上下下打量,这还是去年那个为羊皮担忧,怕皮客不买他们皮子,愁容满面的牧民吗?!
他再次强调:“皮客放话说了,一块好皮子得有八九块砖茶。”
巴尔图声音有了点起伏,“俺们的皮子都卖出去了啊,剩下最好的冬皮,要给额们歇家的。”
大当家此时的心受到重创,他想,这草场变得跟土地庙翻新,神明突然显灵一样离奇。
他又问,“那你们今年的羊呢,羊卖得咋样了?去年俺们卖给你的羊,都活着不?”
“羊阿,羊卖得可好了,”巴图尔大笑起来,“每天宰两头大羊,有时候三四头。羔羊嘛,额们歇家已经打听羊客在哪了,去年那大尾羊阿,长得可肥了,带你们去瞅一眼。”
大当家在路上跟骑马先生嘀咕,“你说这大妹子可真有能耐啊,去年还央着要卖俺们东西,今年怕是俺们得求她办事了。”
骑马先生还没有开口,前头赶着牛往远处羊圈赶的巴图尔说:“你们有难事了,就问问她,也许有法子不成嘞。”
“你再给俺们说说,她还帮你们草场做了哪些事哩?”大当家在勒勒车上缓慢移过去,他老好奇了。
巴图尔将车停在牧民最重要的地方,一个望不到边的大湖泊,在蒙语里叫淖尔,海子的意思。
驼队曾经来过这个湖泊驻扎,虽然湖泊很大,当时水面漂浮着黄沙绿草,湖水浑浊,散发着莫名的味道。
牛羊常年的践踏已经使得这边缘百米寸草不留,湖水因为常年的淤塞,不少牛羊曾跌进湖泊里没有打捞出来,而浑浊脏污。
姜青禾给他们叫来湾里会划羊皮筏子的,带着人用细密的抄网,一点点将草屑虫子,沉底腐烂的尸骨尽量全都打捞上岸。
至少眼下看着这片湖,湖水清澈,也有水鸟和其他野生动物陆陆续续出现河边喝水,隔着栅栏基本大的牲畜很难掉下去。
在这个湖泊边建立栅栏后,虽然没办法挖长渠,姜青禾就雇湾里的人给牲畜专门开了条大渠,贴了砖不怕漏。这个渠有台阶,能让牛羊下去喝水,即使跌进去,也不过到小腿肚高,淹不死羊。
甚至她还在水渠前装了一张细密的铁网,和能盖住水渠的几块木板,至少能隔绝一部分虫子尸体以及其他东西让羊吃坏肚子。
巴图尔还说:“额们图雅还让胡日查跟着去学咋划羊皮筏子,他会划羊皮筏子了,额们就能天天来捞东西了。”
他可记得图雅说,人得喝干净的水才不生病,湖不能脏。
巴图尔指着那宽大的水渠,他很慷慨地说:“到时候你们骆驼到这里来喝水,不怕其他水泡子里的水让骆驼生病。”
谁听了他说得桩桩件件能不触动呢,就在大当家想插几句话,话密的巴图尔又指着很近的贺旗山山脉说:“额们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