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狸在黑黢黢的庭院里穿来穿去。它先围着一座宽敞的堂屋转悠了一圈,大约是没有什么可注意的,便朝着一侧亮灯的院子跑了过去。
小径尽头传来巡夜家丁的脚步声,黑狸警觉的停了下来,将身体藏到了旁边灌木丛的阴影里。其实就算它不躲起来,也没人会注意暗处走过的一只小猫。
待他们走过,黑狸就一溜烟地跑进了亮着灯的院子里。
台阶下,一个年轻仆人打着哈欠把廊檐下的灯笼收了起来,他身后的书房里隐隐传出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黑狸缩在一边,待下仆离开,蹑手蹑脚地窜上了台阶,它大约是想找个缝隙往里看,无奈书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大冬天的,窗户自然也是关起来的,黑狸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偷窥的地方,只好躲在窗下听他们说话。
“坊间流言纷纷,若说无人推动,我是不信的。”
另一人说道:“纵有流言,也是他自己言行不谨。你等着瞧吧,等下次大朝会上,御史台肯定还要出奏此事。”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出声都还不行了,这到哪儿说理去?”
“你我总要给恩师几分薄面。他亲口嘱咐的事,我们也不好当面拒绝。”
“算起来,恩师与林太傅虽然是同年,但年岁到底比他小,官职也在他之下,林太傅竟然也能拉的下老脸亲自登门……”
“能怎么办呢,看在恩师的面子上吧。”
“好赖也就这一回吧,替这等丧心病狂的衣冠禽兽辩解,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想开些吧……”
“……”
黑狸趴在窗下听了一会儿,见书房里两人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过年访友的事情,便飞快地窜出了前院,十分灵巧地翻过院墙,跑到了大街上。
贺家主院里守着水盆的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都猜到黑狸必定不止是路过周家来算计贺家,周家也是他的目标,探听周侍郎的动静也是它的任务。
“这什么流言啊、说情啊,”秦时小声问魏舟,“指的是咱们给太子造谣那件事吧?”
魏舟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咱们’?说要报复社会的就只有你!”
“好,好,只有我。”秦时赶紧担下了这个罪名,“太子那边的,还懂道术的,应该就是水月观了吧?他们的道术跟你们比,谁家厉害?”
李玄机淡淡瞟一眼秦时,心想这臭小子当真是口无遮拦,啥都敢说啊这是,怪不得会引来天谴。
魏舟也颇无语,“这要怎么比?”
贺知年问李玄机,“看来那边是着急了,生怕大朝会上再有人提起这些不体面的旧事,所以暗地里拉帮结派的,预备着替太子说情呢。就是这派出窥兽到处探听官员们四下里的态度……这种手段委实让人看不上。”
“太子,”李玄机将这两个字在唇舌间咀嚼片刻,话锋一转,说道:“听说皇后刚刚花了十万钱在水月观供奉了祈福的长明灯,还经常会去水月观听章平云讲经……妇人误事。太子未必知道这些。”
秦时就觉得唐朝是一个很神奇的朝代,隔三差五就有公主驸马,或者干脆就是皇后跳出来造\反,他能记住的就有高阳公主、韦后、太平公主……
李玄机的话虽然带着些许的性别偏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皇室成员当中的女性比任何一个朝代的女性都掌握更大的权力。这也导致她们更容易成为朝臣们戒备的对象。
就好比现在,还没说什么细节呢,李玄机就率先怀疑到了皇后的头上。
秦时琢磨了一会儿,忍不住反驳李玄机,“您这样说也不妥,好像太子那个混账玩意儿多无辜似的。我就不信了,他亲娘一门心思为他筹谋前程,她做了什么,太子真的不知道?!装着不知情,实际上顺水推舟才更合理一些吧?”
李玄机正要辩解,就听秦时说:“他要真的不知道,那就不是又蠢又坏,纯粹就是蠢了。”
李玄机,“……”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