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纪晓嵐全程脚不离地,就这么移动到了裴培家。
她很憋屈。
好端端地窝在家里就被某人撬开大门还被某人宣称那房子是他们家的然后又被某人扛到车上最后再被某人拎进家里。
这怎么想都是犯罪吧!
那个某人倒是很神清气爽无愧于心啊!
唉……她那房子约才刚签不到半年啊,眼下可还有大半日子要熬呢……
要不是她考上了表哥家附近的大学,再加上因为刚归国急着找房子,她才不会拜託住在附近的表哥帮忙咧。
好哦好哦,结果他为了省事就直接拜託裴培了是吗?
虽然她是在入住后才认识他的,不过不过看他那样她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打击良深。
「你先坐好,」像是照顾小娃娃似的,他把她抱进客厅后就将她放到沙发上,顺带给了她电视遥控器,「看个电视。」
……原来她只是换个地方看电视。
又是一番百无聊赖地转着频道。
偌大的屋内顿时只剩下节目的纷杂笑声及厨房内瓦斯烹调的声响交错。
按捺不住枯燥的她只好找了屋中的另人攀谈。
「裴……大哥,」她微顿,叫起来还是感到几分不自在,「你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把我抓过来?」
而且我不是正在闹彆扭吗?万一我暴走怎么办你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吗?
是不是他对她太有信心了。她苦闷。
「说了,带你来吃饭。」他头未抬,仍专心料理着锅中物。
她默默地看着专心致志的他,深邃的眼眸中倾华满天,俊朗如昔,身姿頎长挺拔,举手投足间清清冷冷一如寒江浸月,明润且寧纤致远。
心中一抹惊艷乍现,却不尽言中,踌躇转瞬,她訥:「我们其实可以在外头吃的……」
「外面的食物不够营养,」甜腻的香气裊裊盘升,修长均匀的长指握着汤勺,亦显优雅如鹤,陡然一拢,他指节扣揉,舀起了锅中物,「而且,我有自信能满足你。」
她一滞,什么话都已消停,无从反驳。
他他他他他这语气,也太曖昧了吧?
「给,慢用。」身微倾,一只瓷碗交付,里头暗沉沉一片,甜杂相织,让纪晓嵐惨白了脸色。
「……这什么?」
「补血用,」他的话中明显捎了笑意,「中药。」
「……裴爸爸。」他也太贤慧了,让她这个做女人的都自叹弗如。
「我倒觉得我是,」汤勺入碗,在汤药里头泛起一圈圈的微漪,狡黠可见,「亦夫亦父。」
「……」她不想和他说话了。
略为羞恼,她心一横,念头一转,突地舀了口汤物就往对方口中送去,她忿忿不平却又洋洋得意地张扬着自己的得逞,「你自己吃。」
「……好苦。」伴随着他难得吃惊的墨曈,他总算吐出了句所谓箴言。
看着他蹙起俊眉,微张的冷唇突兀地含了个瓷匙,望去甚是滑稽,让纪晓嵐越看越是讨喜,终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逐眼开。
「良药苦口。」眉眼如鉤,弯月似烁,逐城笑顏,于话落之时陡然绽现,令其为之倾心。
幸灾乐祸之人,依旧不知其大祸将至。
虽说事不过三,但……
「多吃点。」一整锅传说中的补血汤就这么华丽地搁在眼前,纪晓嵐脑袋轰然做响,脑海里晕呼一片,只剩下对方那狡诈的俊朗笑容徘回不去。
她的小脸瞬间被那扑面而来的浓重味儿燻得红润尽失。
「你在玩我吗?」她艰难地吐言,道。
「无。」话虽道此,但却免不了一声笑淡然逸出,羞愤了佳人,得意了间闷。
支着下顎,裴培一身轻装愜意,那对待他人总是毫无温度的冷唇在此刻化出一道暖意扬起,溶尽一池冰霜,彷若冰冻三尺的阴冷拨了云、见了日,蓬勃了盛世。